我醒来的时候刚过午时,正好是饭点。
府里的下人们有专门吃饭的地方,跟前院是分开的,我穿好鞋之后稍微梳洗了一下就直接过去了。
下床的时候我腿软了一下,估计就是两天没吃饭给饿的。
盛好饭,扫视了一圈堂屋,我在洗衣服的大婶那桌瞄到一个空位。
干活的人饭量都挺大,因此尽管现在才刚过饭点一会儿,桌上的菜就已经剩下的不多了。
我赶紧每个菜都夹了一点儿,不管是啥,先盛碗里也好安心。
心急的时候姿态可能不太美妙,不过我平时不心急的时候也差不多这样,我娘以前教了我很多次我也学不会,早就放任自流了。
坐我对面的大婶斜了我一眼,桌上已经吃了半饱的人被我点燃了什么胜负心似的,个个都开始拼命往自己碗里夹菜。
我也趁乱夹了点儿。
我吃到七成饱的时候桌上和我碗里都已经没菜了,我就倒了点儿菜油就着米饭吃。
梁府的饭菜真是不缺,就是大家都挺能吃的。
我吃饭速度挺快,大概算了一下时辰,现在出发去书院,还能赶上下午夫子的课。
*
到书院的时候,离上课还剩一小会儿,我在角落自己的位置坐下。
熟练地找到梁宥宁的位子,他今天穿了身蓝色的衣裳,头上带了玉带,正在看桌上的书。他看书的样子我百看不腻。
低头的时候,他的头会随着书页的方向微微倾向一侧,翻书的方式和节奏非常稳定,不像我似的,没看几次就能把书给弄皱了。
有时候不知道他看到人家写了什么,眉头会轻微地皱起,这时候看书的速度会慢下来。
有时候他嘴角会微微勾一下,我就知道他一定是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了。
但是我也不懂,我不懂夫子发的书里有啥有趣的。
我看书的时候其实也挺认真的,小石头给我带的话本杂书,我很快就能看完。看的时候也跟梁宥宁似的这么专注,外面无论是打雷还是放鞭炮我都一概听不到。
我趴在桌上看他,夫子走进来了,手上拿了一摞纸,我才想起来前几天夫子说今天要堂试。
我记性挺好的,正打算立刻把前几天夫子教的那些文章拿出来背背,然后才发现我出门太急,空手来的。
我顿时后悔赶来书院了。
书院桌上备了笔墨,还是顶好的那种,毕竟在这个书院上课的学生非富即贵。
我写了我的名字,标题,再写了几行句子之后,实在是写不下去了,干脆把笔放下。
堂试的时候书院特别安静,能听到书院门口小鲤鱼池里的水声。
夫子从不监考,没这个需要,大家都挺自觉,这时候他一般会回去自己后院的屋子里,到堂试快结束才回来。
我们书院的人不多,就二十来个,现在要么在冥思苦想,要么在咬笔头。
我喜欢这个时候,虽然平时也没什么人注意我,但是现在就是真的我做什么也没人会注意到了。
我伏在桌面上,撑着脑袋,全神贯注肆无忌惮地看着梁宥宁。
他执笔的样子跟仙人写书没什么两样,我经常觉得他像神仙下凡。
*
我跟小石头出去游荡的时候,经常会路过城里的一群贵女。
这群贵女看上去跟我年纪差不多,穿得可漂亮,衣裳有粉的白的蓝的橙的红的,都梳着垂鬟,带着各样式的首饰,好看得不得了。
她们走路都是弱柳扶风的,十分秀气。我娘以前也教过我,但是我应付完我娘之后该怎样还是怎样。
有几次我跟小石头蹲在襄河边啃馒头,他跟我打赌输了,所以馒头归他请。
我俩啃馒头啃到一半儿,贵女们来了。应该是等着游船靠岸,接下来去游湖。
她们很有诗情画意,春天经常游湖,还要作诗,不仅漂亮还很有才华。
我边啃着馒头边看着漂亮姑娘养眼,就听到她们的议论声了。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要听的,我娘教过我这规矩,只是她们确实离我跟小石头挺近的,再加上,不知道是不是跟刮风了有关,刮风能把声音带过来吗?
我不知道,反正起风的时候我正好就听到她们在说什么了。
嘿,说的还是我认识的人。
穿着红衣服的姑娘,我也没机会跟她们认识,索性就叫她红姑娘吧。
红姑娘挽着粉姑娘,白姑娘蓝姑娘橙姑娘站在他们俩前边,跟一个圈儿似的,在聊梁府的宴席。
梁夫人生日,贵女们家里应该是都收到了请帖。
她们的表情既紧张又兴奋,总的来说还是兴奋大于紧张,在讨论宴席那天大家约着一块儿。然后你有啥衣裳、我有啥首饰,不如这两天到谁家里都一块儿试试看,互相给个建议。
游船不知道怎么回事,等的时候比平常久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