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对方垂了眸,极缓慢又极认真地帮着她将一双柔荑洗干净。
这个人做事,总是这样一丝不苟的仔细……被他这样专注地盯着,铁姑娘保持着伸手的动作不敢乱动,脑子却很活泛。
——他刚刚洗菜叶子时,好似也是这么个神情。
琢磨着自己可能是白菜成Jing的铁姑娘如是腹诽道。
两人一致倾向于这件事应当是江玉郎捣的鬼,谁让对方刚刚表现鬼鬼祟祟又有充分动机呢?
只是如今逼问求证也是无用,也没什么好追究的了,重要的是他二人之后的打算。
“铁姑娘,原本我是希望你在此多休养两日,养好身体再出地宫。如今……明日我便叫萧咪咪带我们出去,只要知道出路,我用轻功带你上崖并不困难。”
他的语气丝毫不沉重,显然胸有成竹。
熟知奥秘的心兰也觉得眼下根本不算什么难关,反而是难得的机缘。
只是她语气却有些发愁,还轻轻跺了跺脚:“我总觉得他们都不可信。恶名在外的萧咪咪,真能那么好说话么?江玉郎呢,亦是小jian巨猾,不知道还会盘算什么坏主意……这两个人相争,不撕个你死我活才怪,很容易就会牵连到我们的。”
花无缺瞧着少女苦恼得不得了的神情,又是好笑又是爱怜,最终也只是柔声道:“……莫怕,有我在。”定不教你再受半点伤痛。
移花宫少主其实是个可称自负的翩翩公子——他当然有足够的资本自负,且这与他温良的风度也并不冲突……
有种人天生就仿佛是应当骄傲的,他纵然将傲气藏在心里,他纵觉骄傲不对,但别人却觉得他骄傲乃是天经地义、理所应当之事。
但这旁人面前温和疏离的花公子,到了铁姑娘面前,便是百转千回绕指柔,一丝一毫的孤高冷傲都不会显现。
——高岭之花不可攀摘,他却俯首折腰近佳人。
佳人抿唇望过去,两人视线交汇,胜过千言万语赌咒发誓……
此时此刻,没有心的姑娘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心分明是……跳得砰砰作响啊。
他眸中缱绻万千,她眼里水光潋滟。
半响,铁姑娘长睫微颤,不太好意思地侧过了身,嗫嚅道:“花公子三番五次地救我……我,我实在是……无以为报……”她无意识地将脚尖点着地面,少见地口齿都不伶俐起来。
他没有再回什么“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之类客气又生疏的套话,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昔日在下目之所及,恰为心之所向……不敢亦不愿奢望姑娘的报答,只盼……终至所归罢了。”
花公子教养使然,总以含蓄为美。
铁姑娘听得似懂非懂,只是装傻。
突然仿佛是想到了什么,她蹲下,屈指,轻轻扣了扣看似坚实的地面。还拉了他的手,两人对视一眼,一起探寻着可能的关窍。
江玉郎好一通忙活后,端了菜去萧咪咪的卧房,却找不见人,他本也不急,巴不得晚点见她那张又娇又媚的老脸。
及至等了近半个时辰后,才察觉不对,心头立刻一凉,立刻跑去找花无缺与铁心兰,没想到同样找遍整个地宫依旧不见人。
他愣了片刻,又冲进厨房查看……
那被他凿出了一个小洞的水缸,此时当真已是滴水不剩了!
自以为处处算计好了,却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狡诈少年顷刻间瘫软在地。
本想着只要断了净水,明日便能逼着他们一齐出去,如今偌大地宫,竟只留他一个人与若干死尸……他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萧咪咪与花铁二人暗地里有约,只是撇下自己?
可移花宫少主武功如此高强,不想带他难道还需偷偷摸摸?但若萧咪咪是自己走了,那他二人又怎么也会消失不见的呢?
江玉郎惶惶不安地窝到了自己挖的地洞里,庆幸自己之前准备了食物和酒,至少还能撑一月有余。
……却不知他念叨的那两人,正与他一墙之隔。
“此处似乎很久无人走动了……铁姑娘,你会不会觉得透不过气?”黑暗里,他握紧了她的手。
“没事,只是觉得有些闷……萧咪咪说她也只是无意中发现了地宫,恐怕上头只是个障眼法,这里一定另有通往外界的通道。”心兰轻声说着自己的推测。
方才两人发现看似坚实的地板居然是中空的,地下另有空间,一番摸索后,却下到这黑漆漆的第二层地宫来。
或者说,这里才真正是地下的宫阙,萧咪咪那几间屋子也算奢华的了,但和这里一比,简直像是土窑……
墙后是条甬道,地上铺着厚厚的柔软的地毯,踩在上头明明该是很舒适的,但总觉得心里发毛。
两个人略过了数不清的兵器珍宝,虽然吃惊,却都丝毫没有惊喜下要带几件在身上的意思,只是继续慢慢向前。
大概是因为未知总最令人恐惧,少女的手沁出了汗,有些滑腻。被少年郎抓在干燥的手心里,十指紧扣,渐渐弄得两个人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