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咸阳后,程熹为了找马车差点跑断了腿儿,一般的百姓家根本养不起马,更别说拥有一辆马车了。大户人家的马车又都占着,雇不到,他这叫一个郁闷啊!莫非真得用身子付运费不成?
“荆先生,咱家院里放不下马车。”秋海很遗憾的向他宣布,就算是最小的马车也吃劲,马车进来,他们就没地方晒衣服了。
云娘坐在院里晒太阳,手里忙着针线活,她也劝道:“怎么忽然又想着买马车呢。”
“我……有马车方便,你出去买东西,或者到栎阳逛集市,都用得上么。”他可不敢说是为了领赏,会让老婆担心的。
“话虽如此,可马车保养起来很费钱。”云娘管家里的帐,虽然他们有一些积蓄,但也不能大手大脚的乱花。
“唉,我出去一趟……不用等我吃饭了。”他抓耳挠腮的跳上马,当时怎么就没把马车的预算考虑进去呢,如今弄成这样。再出去找找看吧,或许会有人愿意把马车租给自己用。
正当某人为了马车的事跑断了腿儿的时候,秦政却在处理几件最棘手的事。
棫阳宫离咸阳不过一百多里,位于丛林环抱风景秀丽的山麓,此处便是赵姬新的住所。东窗事发之前,这里一片宁静,现在却无比凄凉。
“天呐,让哀家死了吧!”赵姬站在大殿里声嘶力竭的吼着,但谁也不敢理会她,只是低头做事。
她身边的心腹全都被杀死了,如今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对着苍天哀号。
就在不久之前,她和长信侯的两个孩子刚被秦军杀害,在她倍受刺激之后又被人逐出了雍宫,来到这荒野之外的行宫,莫非她真要在此终老?
“吕布韦,吕布韦呢,他在哪儿,他在哪儿,你们告诉哀家啊……!”她疯疯癫癫的在宫殿里来回奔跑,逢人就问,可就是没人搭理她。
在大殿门外,站着一位三十来岁的宫女,一直都在暗暗观察太后的一举一动,入夜之后这位看起来朴实无华的宫女便走到花园内吹起了口哨,哨声犹如鸟鸣,召来一只黑色的乌鸦,停在了她肩头。
宫女从袖口中掏出一封密函,绑在了乌鸦的脚上,随即又吹起口哨,这乌鸦就扑腾着翅膀飞往东面的咸阳去了。
此时,吕布韦也是自身难保,被幽禁在家,等候秦王赢政发落,他很清楚等待自己的命运是怎样的。
这几天他常常独自呆在书房彻夜阅读《吕氏春秋》,在他百年之后,唯有这部着作可以保留下来,后人能记住他的名字吗?到时候大秦早已不复存在了吧,这片土地上又会崛起什么样的王者?
他想了很多,很多,又觉得错了很多,很多!
“大人,小的已经打听到了!”管家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向他鞠了个躬。
“说吧。”他手拿书简看得正自入迷,眼皮也不抬。
“太后移驾棫阳宫了。”
“嗯,你出去吧。”听到这句话,他心中稍微平静了几分。
“是大人。”管家走出房间,关好了门。
吕布韦这才放下书简,站起身,走到窗前,忽地想起了在赵国的往事,这一转眼就是二十多年啊:
那时候的赢政还是个未满十岁的小娃娃,调皮得很,经常在他讲课的时候偷偷玩耍,最喜欢拿着牛皮弹弓打树上的小鸟儿。
或许是他对这孩子太严厉了吧,同龄人所拥有的一切赢政都不曾有过,从六岁开始就得学习各种对日后走上政治舞台有用的典籍,他给其灌输的思想也是做举世无双的君主,甚至也是他提出了灭六国平天下的设想。
秦政按照他的规划渐渐成长,并且大大的超出了他的预期,作为君主来说堪称完美无缺!他这一生中最伟大的作品并不是《吕氏春秋》,而是高高在上的秦王赢政啊!
“赢异人,你满足了吧?”他低语道,想把这句话传递给已在酒泉之下的秦庄襄王,关于赢政生父的争论从对方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就算他们全都死光了,也还会继续下去,但真相却不知哪一天才能揭晓,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赢政已成为了独步天下的君主,整个华夏大地将为其臣服!虽然他可能看不到那一天的到来了……
烈日当头,程熹跑遍了半个咸阳,还是没有找到马车,正在他绝望之际,眼前忽然走来一位仆从打扮的少年,向他恭敬的行礼。
“先生,您在找马车吗?”
“是啊,你家里有?”他兴奋的跳下马,喜上眉梢。
“我家主人有,他今日正好在家不外出,可以借给先生一用,您请随我来吧。”小仆从彬彬有礼的说道,并在前面给他带路。
“荆某先行致谢了!”他上了马,慢慢的走在仆从身后,二人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来到一间不小的宅院前。
“荆先生,到了,我家主人正在里面等您!”说完话,小仆从打开了院门,院子里虽然布置朴素,却不失典雅和书卷气,看起来是位贵族的住所,宅院的右边停放着一辆敞篷马车,一位老仆人正在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