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走到街道尽头向右拐了弯,进入另一片闹市,左侧是宽阔清澈的内城河,河水两岸筑着三四层的楼房商铺,每个商户的门前都挂着一串印着招牌的灯笼,头顶是成串连接的明灯,照的街市明晃晃的,有如白昼。每隔不远就有一个摊贩在叫卖,两边的街道上都布满了行人,河水在月光下泛着粼粼波光,倒映着两岸的白炽灯笼,时不时地略过人们三五成群的影子。
这是锦瑟当年救下秦子沛的那条河,八年过去,竟然发生了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繁华的像是他记忆里的盛京西城街。锦瑟惊奇地左右张望,看到平静的河面上不断漂来莲花灯,白色的,粉色的,先是几个几个的,之后又大片的漂过来。
锦瑟远远地看过去,一大片的莲花灯在河面上拥簇着,缓缓地顺流漂来,莲花芯里的烛火一闪一闪,金黄金黄的,烛光倒映在河水上闪烁,波光潋滟,如梦如幻,此刻月光濯濯,灯影绰绰,若不是这两岸的人声鼎沸,锦瑟就要以为自己身处梦中了,这满河的荷花灯,美的毫无人间烟火气。
秦子赢一步不停地向前走,锦瑟也无法留恋漂过去的大片荷花灯,只能被他拉着继续往前看,只见前方的石拱桥上来来往往的渡着两岸路人,秦子赢牵着锦瑟走上拱桥,锦瑟在桥上看到了前方的河水两岸有善男信女在放置莲花灯,莲花灯一放到水面就向下游漂去了,放灯人双手合十地置于面前,虔诚地闭上双眼许愿,一个接一个的莲花灯向锦瑟漂来,穿过拱桥,漂向他来时的路。
走下拱桥又向上游行了一段路程,只见一座巨大的双层画舫停靠在岸边,朱漆金瓦,金碧辉煌。秦子赢松开了锦瑟的手,先行踏了上去,回过身向锦瑟伸出双手,示意他过来,锦瑟不疑有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把手给他,一脚踏到甲板上去。
两人进入画舫,踏上楼梯,秦子赢只一味地迈着步子,锦瑟却被这富丽堂皇的内饰晃地移不开眼睛,见秦子赢都没了人影,才赶忙上了二楼。
二楼船舱里一片朱红,朱漆墙面,朱漆器具,朱红色的地毯,顶上对称地吊着两对金黄色的灯笼,前后的对窗上挂着金黄色的纱幔,正中间的红墙上方挂着一个红木镶金边的匾额,上面刻着四个大字——琉璃仙境。
锦瑟被这满目的红色冲击地有些眼花,秦子赢见他慢慢吞吞,便走上前去拉他过来。两人站在八仙圆桌前,桌上早已备好了美酒佳肴,秦子赢正欲解开锦瑟颈前的系带,锦瑟惊如梦醒,向后退了一步,低眸道:“我自己来。”
说着就解下了身上的斗篷。
明月刚上枝头,秦子赢就带着这件斗篷来西厢房找他,二话不说地就将斗篷围在他肩上系好,吩咐红豆伺候瑟儿简儿的饭食,拉着他就往外走。已是金秋十月,早已不似盛夏时节,晚上秋风阵阵,还真是吹的人有些凉意了。
这样和美地与秦子赢一同用饭,好像还是四五年前的事情。饭食用的差不多时,窗外突然传来一声爆响,秦子赢走上前去打开窗户,锦瑟看到窗外的天空落下胭脂色的烟花,不禁走过去,站在秦子赢身边。只听一阵响彻云霄的爆裂声,夜空中升起五颜六色的烟花,在空中爆开四散,宛如一朵朵鲜花盛开在黑夜中。
两岸传来人们的惊呼声欢笑声,锦瑟才发觉原来画船并不是向下游在移动,而是逆流而上,行至内城河上游,从他现在站着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拱桥上齐整地射出数十发烟花,即使隔了这么远的距离依旧能听到烟花爆开时震耳欲聋的巨响,升起漫天五色斑斓的火花,光芒耀眼,刹那间照亮整个夜空。
随着最后一束烟花散尽,阵阵烟雾从那头的拱桥飘来,带着烟火特殊的火药味,河面上登时迷迷茫茫,恍若仙境。
“开心吗?”见锦瑟看的入迷,秦子赢笑着,眼里的光芒越发的柔和温暖。
锦瑟转过头对上秦子赢的视线,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有他此时的模样,他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痴迷地连连颔首:“嗯。”
今晚这一路的景色让锦瑟回忆起童年,那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是他做梦都想回去的时候。锦瑟蓦然失落起来,他想父亲了,如今他也是当了父亲的人,可他却不能告诉他的两个孩子,他们的祖父是谁,就连他自己的姓氏也不能透露。
画舫返回原地靠岸后,锦瑟穿戴好斗篷,秦子赢牵着他的手从船上走下来。一路向回走,秦子赢的脚步明显放慢了许多,牵着锦瑟在人流中漫步着,左看看右看看,问锦瑟可有什么想要的想买的,锦瑟只道自己没带银子,就不卖东西了,秦子赢颇为不悦地回头斜了他一眼,又紧紧一捏他的手,道:“看中什么只管跟我说就是了。”
走了几步,锦瑟看到那边商铺门前有个老人家在叫卖着糖渍蜜饯,便拉了拉秦子赢的手,说他想去看看,秦子赢笑他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吃这些甜食,但还是牵着锦瑟走了过去。
“哎!瞧一瞧看一看了,蜜枣酸梅糖葫芦!”白胡子老人在摊位后叫卖着,见秦子赢过来,连忙招呼:“大老爷,随意挑选尝尝,我这李记蜜饯可是二十年的老字号了,保证样样都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