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擦黑,一轮弯月挂在空中,院子里的金桂开了一树,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正屋里灯火明亮,桌子上珍馐美馔,琳琅满目。
秦子沛去迎大公子来,临走时吩咐锦瑟餐食摆好就可以下去休息了,今晚不用他服侍。
锦瑟将酒装摆好,叫了两个侍从来,这两个侍从知道这是秦子沛的意思,但看他不在便嘟囔了几句。
这些话锦瑟听的多了,也不再有什么感觉,转头就回房歇着去了。洗漱过后坐着发了半晌的呆,左右无事,便披着衣服去书房取了一本医书来看。
看着看着,困意袭来,锦瑟起身打算吹了蜡烛睡觉,门却被人推开,来人一身酒气,见到锦瑟便扑了上去一把抱住。要不是看清了这人是谁,锦瑟就要放声大喊了。
“锦瑟……锦瑟……”秦子沛紧紧抱着锦瑟,像是一松手他就飞了似的,喃喃地叫着。
“二公子……”锦瑟被这把力气冲击的后退了两步,站稳后轻声道,“你喝醉了,我送您回房歇息吧。”说着准备拉下秦子沛环着他的手臂。
“别动,别动,”秦子沛叫了起来,声音透着隐忍,“让我抱一会儿好吗……”
“门还开着,”锦瑟拉拉秦子沛的手臂,“若是被人看见,锦瑟也许就不能留在兰院了。”
听了这话,秦子沛缓缓松开了双手,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锦瑟上前去关门,却瞄到不远处的凉亭里有一道人影,晃过神来看又不见了,觉得奇怪,又想着可能是困了有些眼花。
被人从身后抱住,锦瑟叹了口气,“二公子,夜深了,您该回房歇息了。”
“你一定要这么冷淡,要这样伤我的心吗?”秦子沛痛苦道。
“这样……这是不合礼数的。”锦瑟轻言道。
“什么礼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秦子沛失控地喊道,将他转过身与自己面对面,袒露心迹:“自从那天你下河救了我……我便对你心生相思,四年了……你难道不明白吗?”
“您别这样,会被旁人听去的。”锦瑟低着头,根本无法对视那双炽热的眼睛。
他对不起二公子的厚爱,一直以来他都生活在二公子的庇护之下,更有不嫌事大的说他是秦府“小三公子”,整天深居兰院里,吃穿不愁,十指不沾阳春水,与二公子琴棋书画,过得比大公子还安逸。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二公子给的,他也知道二公子心悦于他,可他对二公子,除了感激感恩,并无其他不该有的情分。他不敢为自己招惹这些事端,不敢妄想,人一旦形成了想法就会明的暗的想要去做,他是断然不敢的。他只想好好的活下去,不辜负父亲的嘱托,不辜负自己的誓言。他觉得自己更对不起二公子了,他对自己掏心掏肺的好,自己却只把他当做生存下去的靠山。
“你等我,”秦子沛双手捧起他的脸,“等我考取功名回来,我一定给你名分。不管旁人,只要你不受委屈,好吗?”
锦瑟对上那双眸子,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的目光,满心期待着他的回答。
可他能怎么回答呢?他不忍心欺骗他,无法接受自己因为求生存而变成一个没有底线的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重中之重的原因,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或者说不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很小的时候,锦瑟与其他同龄玩伴一起玩耍时,无意间得知自己的身体与他们不一样,父亲一回府便遣散了那群男孩子。他问起父亲,父亲大惊失色,问他为何这么问,小锦瑟道出缘由,虞相国才松了口气,反复叮嘱他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个秘密,无论是谁,否则就会被拉去斩首示众。小锦瑟哪知道父亲会说出这么严重的后果,便泪水汪汪地连连点头,从此也不敢再与其他男孩接触。
沉默的时间总是很漫长。
秦子沛的神色暗淡下来,双手离开锦瑟的脸,重重地垂向地面。
“我累了,送我回房吧。”秦子沛如鲠在喉,嗓音低哑。
“是,二公子。”锦瑟打开门,搀扶着秦子沛走回他的厢房。
路过亭子时,看见桂花树下又有一道人影,秦子沛此时呛风咳了两声,锦瑟顺了顺他的背,不再有注意力分散到奇怪的人影上。
锦瑟服侍秦子沛洗漱干净躺在床上,见他如此难受,保不准夜里会吐,会叫渴,便说:“今晚锦瑟守着二公子吧,若是夜里渴了不舒服了,唤我一声便好。”
“我给你时间,”秦子沛背向他,平静地说:“你也给自己一些时间,想清楚了再来回答,我不急着要答复。”
“……好。”锦瑟知道二公子已经为他退了很多步,再不接着就显得自己像是恃宠而骄不知好歹了。
夜里秦子沛果然叫了两回渴,又说了些梦话胡话,锦瑟一夜未眠,只得装着梦里人的口吻安慰他,才让他有这晚的好生安睡。
殊不知,屋里的一切都被一道黑影看在眼里,黑影飞出庭院,腾跳几番,来到了秦府正中央的院子。
经过这几年的扩张,秦府已经占地百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