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因感受着脚下面柔软的青草和迎面而来的新鲜空气,试着活动自己已经基本伤愈的手臂。他并不在乎自己是否能活着到达王都,因为一切都被改变了。自己的家乡被毁灭的场景在这一个月之内不停的在脑海里面回放,不论是在清醒的时候还是梦里。如果世界都这样被毁灭了,连神都可以死去,自己的苟延残喘就会显得十分可怜和悲哀。凯因非常仇恨这样的感觉。
可是没有任何理由拒绝活下去的意志。就像自己和那个人类曾经说过的话,里林是从来不去寻找生存的意义的。作为生命,让自己活下去,就足够了。
「你看起来很不好,需要帮忙么?」一个略微稚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凯因侧过脑袋看向自己的左面。因为左眼已经不复存在,所以他需要给自己仅存的眼睛一个角度。
那是一个比自己年龄要小一些的孩子,他认为那个孩子应该只有十二或者更小。很清爽的短发,这说明他在洞穴里的时候曾经打理过。那个家伙失去了一只右手,但是伤口应该已经愈合了。空荡荡的袖子在风里面轻轻摆动着,不时的甩到孩子的身后。
「我很好,不需要担心。你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凯因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道。他忍住了去触探对方的想法,他有些担心自己会触探到太多负面的感情。
「可是如果很好的话,不会走路这么辛苦。」少年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轻轻的微笑,这让凯因非常惊讶。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种表情了。
「你知道,少了一只眼睛的话,走偏是很正常的。不过等我习惯了以后这就不成问题了。」
「说的也是啊。你看,我已经习惯用左手了,你们比我来说可不行呢,哈哈……」
凯因不知道那个少年微笑的来源。他大概只是很开朗的类型,或者说并没有真正体会人类的残酷攻击。可是,失去的右手恰恰反驳了凯因的猜想。这时候,一股平常的再也不能平常的触探伸了过来,就好像战争之前凯因每天都可以体会过的那种。
「振作点儿,我们一定能到王都。」少年的目光闪闪发光,「希望还能见到我的老爸老妈。」
「他们还活着么?」凯因问道。
「这可说不准,也许在‘暗面’被里奥雷特干掉了,也许早就死在阿卡梅隆的战场上。可是如果运气好,我还会见到他们。」
「‘暗面’?」凯因惊异的扭过脑袋看着少年,「他们在‘暗面’做什么?」
「我的父母是‘战士’,我出生以后只见过他们几次,可是他们是很棒的家伙。」
凯因从来没听说过「战士」也可以结合,生出下一代。不过既然这个少年活生生的站在这里,说明这也不是被禁止的事情。在他的描述中可以了解,大概「战士」的孩子是没有办法跟随父母在一起生活的,毕竟「战士」们的任务在平民眼中多变而不可捉摸。少年的回答也同时给了凯因关于他的「开朗」一个还算满意的答案。
「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了吧?」凯因忍不住问了另一个问题。
「哈哈哈,你的问题很有意思。既然我没有试过和亲人一起生活,又怎么用得着‘习惯’自己生活呢?」独臂的少年笑出了声音。
凯因似乎被这个家伙所感染,也露出了一个短暂的微笑。
「认识一下吧,」凯因停下了脚步,向少年伸出了自己的手,「凯因·雷依诺恩。」
少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我的名字是奥索维·康夏。我们走吧,不然要跟不上队伍了。」
如果有人在一起谈话,然后保持着触探,心情就会好很多。凯因在和奥索维聊天的时候甚至有一小会儿忘却了心里的伤痛。
整个队伍保持着稳定的速度,向着已经被毁灭的萨阿行进着。
人类坎贝军团入侵阿卡梅隆地区158日前
在被「战士」们带回镇子以后,凯因只来得及对自己的姐姐喊一句「好好养伤」就看着斯盖纱被人抬进了医疗所。而他自己和那个不速之客被森西斯和另外四个战士亲自送到了镇子最边缘的一幢没有人住的独屋里面。
森西斯告知凯因,和高等级的里奥雷特近距离接触过的话有细微的可能产生精神污染,导致性情的畸变。为了镇民们和凯因自己的安全,战士们特别给他准备了可以清净的暂时生活的地方。如果一切都正常,他就可以回教塔和其他孩子继续他们的课程了。
而那个人类,更是被森西斯视为没办法控制的大问题。鉴于对方相当友好而且并没有什么伤害性,他将他暂时和凯因安置在一起。巴伦索姆,作为曾经唯一接触过人类的战士,被留下作为监护。
但是巴伦索姆大多数时候都并不呆在屋里面,通常只有用餐的时候会帮两个人带来一些面包,酱汁和水。
凯因整整睡了一天才醒过来。他首先看见的就是那个五十多岁样子的人类。他的身边放着一个巨大的旅行袋,旁边的桌子上也零散的放着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凯因非常好奇的打量着屋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