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也算是眼不见为净,之后那些日子,他们没有再为难我,冯之晓大概是不放心,几乎一步不离我左右,上课、吃饭、去自习室等等,都要拉上我,我独来独往久了,自然不习惯这样的生活,班里隐约有些流言,我猜是罗洪他们嚼的舌根,我本可不必在意,但牵扯到冯之晓,我还是觉得有必要停止这样的相处。
那天是周五,晚自习照例散得早,冯之晓喊我去跑步,我犹豫了片刻,还是跟着去了田径场。已经是五月,天气热了起来,田径场跑步的人不多。跑完四圈,我停了下来,冯之晓见状也停住脚步,我自顾自地朝单杠那边走,冯之晓跟在后面喊:“不跑了?”
我“嗯”了一声。冯之晓又道:“那咱们回去?”
“之晓,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你说吧。”冯之晓已经追了上来,他凑得很近。
“以后你能不能别总是跟我待一起?”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一个人习惯了,你总是跟我待一起,我会觉得不舒服。”
我们之间陷入了尴尬的沉默,过了好久,冯之晓才缓缓道:“我还以为,我们一起做事,你是开心的。”
那一刻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我感到心脏受了重重一击,但我别无选择。我这样的人,本就不配有朋友,更何况,这是冯之晓,我怕我会弄脏他暖阳般的纯净笑容。
“好,我尊重你的要求。但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是以班长的身份在关心同学,我只当你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我知道,谢谢你。你先回吧,我想一个人在这边待一会。”
冯之晓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半晌才道了一个“好”字。
冯之晓的背影消失在田径场那一边,我在草地上坐了下来。说来可笑,这么多年,除了冯之晓,竟没有一个人亲口说出把我当作朋友。那一年,幼儿园放学,来接我的不是我爸而是我叔,我被他带到医院,只见到两具尸体,那时候我甚至忘记了如何哭泣。葬礼结束,我去叔叔家生活,起初他们待我还好,第二年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叔叔做生意又不顺利,打骂渐渐成了家常便饭,我学会了沉默,我怕会被扫地出门。这么多年,所有见过我的人,亲戚、邻居、老师、同学,明里暗里都说我“怪”,但我还是习惯一个人,我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只是我终于还是有了想要靠近的人。分班的第一天,班主任提议竞选班委,我看着冯之晓大步走上讲台,他穿着白衬衫,眉眼间尽是淡淡的笑意,挺拔的少年模样。
田径场起了风,我竟觉得有些冷,便起身回寝室。我没有带手机,估摸着已经九点多了,校道上的人很少,从田径场回寝室,抄小路近一些,我便走了小路,但我没料到罗洪他们会那么无趣,竟然一路跟着我走了小路,我发现他们的时候,周围竟没有别的人了,我知道会发生什么,便取下书包护在胸前。
罗洪笑了一声,昏暗的光线中,他的脸晦暗不明,“不好意思,谁让你要一个人走夜路呢,只能怪你自己了。”
我握紧书包带,“别废话,要打就赶紧打,我还要回去睡觉。”
“呦?”罗洪朝我这边走了几步,“你们听听,这跟班长待久了就是不一样啊,说话硬气了不少啊。好啊,你别急,我马上就来满足你。”
“跟他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站在一旁的王新杰开口了,“赶紧结束,老子还要跟女朋友打电话。”
“去你的。”罗洪装模作样地呸了一口,他一把朝我抓来,我抓紧书包带挥向他,他不得已往后一躲,这时候余啸波也跑了上来,我结结实实地挨了一脚。
面对他们三个人的拳打脚踢,我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最后罗洪冲我小腿踹了一脚,他们三人便扬长而去。我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浑身疼得要命,我使劲拍打衣服上的灰尘,但我知道无济于事。
我终于缓慢地挪进了寝室楼,刚上到四楼的走廊,我看到冯之晓站在我寝室门外,我下意识地想逃开,冯之晓已经看见了我,他喊了我的名字,我只得硬着头皮朝他走去。我衣服上的灰尘和褶皱太过明显,冯之晓盯着看了几秒,皱起了眉,“怎么回事?”他的声音冷冷的,我知道他在压着怒气。
“没什么,我不小心摔了。”我冲他挤出一个笑容。
“李青泽!”冯之晓抓住我的胳膊,他刚好抓到了我疼的地方,但我忍住了。“你骗我也找个好点的理由行吗?”我偏过头不看他。“是不是罗洪?”冯之晓又开口了,我只得“嗯”了一声。
“我X!”这是我第一次听冯之晓骂粗口,“这帮人Yin魂不散了是不是?你等着,我去找他。”冯之晓说着便朝我原先的寝室走,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他扯了一下便没再动。
“别。别去找他们。”
“可是……”
“别。求你了。”
冯之晓直直地看着我,叹了口气,他又看向手腕上的表,“现在还没到十点,走,你带上你的衣服,跟我回家。”
“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