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欧少文说的,但他仍然以相信他为前提,提出自己的疑问。
“都不太一样,有的长,有的短。”欧少文认真回忆着,“有些对我本身没有什么影响的器官,可能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就自己长好了,所以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时间。而且恢复的时间并不算特别稳定,每次都有细小的差别。”
他微微停了停,好像又有那么点不确定,“不过,灯永远亮着,房间永远很明亮,附近没有可以显示时间的设备,我没有什么时间概念。”
说到这里他突然开始疑惑,当初,所有有关于时间的概念都是实验室的研究员们灌输给他的,那他们所谓心脏恢复需要的两个月,等同于他现在认知中的两个月吗?
“那……”欧仁锦眸光微动,维持住自己平稳的声线,“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能力吗?”
“不知道。他们也都不清楚,不清楚到底是哪一个步骤产生了作用,也不清楚这具身体是哪里发生了变异,才让我成为了这样的怪胎,所以我是独一无二的,再也复制不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你不知道,其实我以前有很多外号,有时候他们叫我怪胎,有时候又会叫我奇迹。虽然说其实我不太喜欢做手术,但是知道自己的器官可以救很多很多人,也会偶尔有那么一点点高兴。”
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是会恨那些人的,至少,在没有人过来跟实验室做交易的时候,他的生活还能偶尔有那么几天平静,不会被牢牢拘束在床上,可以听他们聊聊天,旁观他们做做实验。
只是,越恨他们,内心越痛苦。忽然有一天,他开始意识到,无能的仇恨并不会改变任何结果,身体就已经够痛苦了,只能这样活下去,又有什么办法呢,至少要保持心灵上的平静吧。
所以,他开始像鸵鸟一样,慢慢地无视掉手术过程中每个环节、每个行为里蕴含的恶意,坦然接受自己存在的意义,好像经历了一场盛大而成功的自我催眠。
说到后面,其实欧少文已经有些答非所问、前言不搭后语了。
欧仁锦心头的震惊如波澜一般一圈圈荡开,他的脑海里瞬间冒出了一系列的问题:为什么会叫他这样的外号?叫他那些外号的人是谁?永远亮着的房间在哪?什么样的手术?哪种意义上的手术?
欧少文语气太理所当然了,没有丝毫犹豫,就像真的经历了这一切,他此时混乱的描述,每一句话,都好像符合了自己先前恐怖的猜测。欧仁锦紧抿着唇,眼神凌厉,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可是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只抬起眼望着他,“这个重新生长的过程会很痛苦吗?”
“会……”欧少文望着他的眼睛,迟疑了片刻,“有一点点。”
欧仁锦此时的眼睛好看极了,像是风荡过一片清澈的湖,波光粼粼,带着能把他整个人包容到里面去的柔软和心疼。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开启这场谈话的目的,扯出嘴角露出点笑,“这就是我为什么不愿意。就算你的心脏能在一个小时之内长出一个新的,但只要会让你痛苦,那我就不愿意。”
欧少文的双眼猛地睁大,整个人甚至有些难以抑制地颤抖了一下,他的嘴唇用力地往下一抿,用一种极为震惊,又极为动容的目光看着他。
欧仁锦只是惯常说着好听温柔的话哄他。在他眼里,这句话跟他之前那些小乖乖我想你之类的话没有任何区别,可是他永远不能体会到,对于欧少文来说,这句话是怎样颠覆了他所有的习以为常。
在他已经习惯痛苦的时候,原来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一个人,会对他说“只要会让你痛苦,那我就不愿意”。
这句话让他整个人都跟着脆弱不堪了起来,好像他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变成欧仁锦眼里的样子,需要保护的,不能受伤的,不能遭受一点点疼痛的样子。
“现在的情况并不是非你不可不是吗?我们已经有了合适的心脏源,医生们已经做了很多次检测,这个心脏也很健康,跟你的没有多大的差别,你就别再较劲了,好吗?”欧仁锦笑着逗他,“再说了,你那么喜欢我,你的心脏放到我身体里,有可能就紧张到不会动了。”
欧少文原本眼底还含着泪,被他逗得笑了出来,“才不会呢,它肯定动的比兔子跳得还快。”
“这也不行啊,心率过快也是会死的。”
欧少文笑了笑,笑到一半又撇起了嘴,眨了眨眼,眼泪就掉了出来,他喉咙里溢出一声呜咽声,转过头,不再面对着欧仁锦。
“怎么了?”这回他是真的不知道欧少文突然委屈流泪的点在哪,往前迈了一步,半蹲在他面前,想把他的脑袋扳回来。
欧少文凭空抓住了他的手,头却越埋越下,恨不得埋进椅背的墙角里,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该感动的在头一回欧仁锦拒绝他的时候,其实都已经感动过了。
但他此时此刻,哭声越来越压抑不住,他的肩膀耸动着,啜泣声越来越大,整个人缩成一团,拼命躲避着欧仁锦伸过来触碰他脸颊的手。
“到底怎么啦?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