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身上的雕青直到天色昏暗才堪堪刺完,竹林里的风很凉,吹散了淡淡的血腥味,林子里四处挂着宫灯和气死风灯,隐隐能听到断断续续的铃声时近时远的响起。
劄工将他背后的雕青处理好后,嘉昃和嘉贞端着两罐嫩绿色的药膏走到白术身边,挖了药膏缓缓涂抹在白术红肿斑驳的背后,白术忍不住倒吸亮凉气,额间汗水一日干了又shi,shi了又干,反反复复。
萧戈等人彻底离开,竹林只剩下寥寥几人。
月初披着披风提着一盏灯看着竹林上放的星空,白术翻身从桌上下来,从旁边捡起一件外袍披在身上,撑着桌子站了许久才重新有动作。
嘉贞和嘉昃两人和其他人都离开,月初看着白术微微颤抖的背影,脑袋放得很空,她突然有点好奇他的身世,怎么会成为萧戈手下,还愿意牺牲到这种地步。
走吧。月初没开口问,她会慢慢查清楚的。
白术吸了口气转头走过来,脚步有些踉跄,双腿不敢并拢,他会Yin和大腿内侧也有少许地方被镂身,蹭在一起自然会痛。
他怎么会想起来给你镂身?
白术推着轮椅往回走,沉默了很久才想起回答:不知。
总归是有个由头的。
前几日那招博取怜惜用过了,再用效果肯定不敌之前,以萧戈的个性来讲,他不会做这种事,再说她又不是那种看不得血腥的人,仅仅是镂身这样的手段,也博不了她的怜惜,她今天着实没有弄懂这一出究竟唱的是什么。
两人没有交谈,直到回屋后白术勉强帮她洗漱了一番,喝下了嘉贞送来的药,简单地擦了擦身体,侧躺在她身侧睡下了。
月初躺在床内侧睡意浅薄,看着头顶的木樨花帐子发呆。
白术身上很热,一只手压着她的手臂,滚烫的呼吸全部洒在她肩窝。
今日折腾那么久,高热是难免的,睡前嘉贞送的药她看过,是专门退高热的。
镂身很疼。白术闭着眼睛哑着嗓子在她颈侧清浅地说道。
月初微微偏首:你还有家人吗?
白术抿唇不语,长臂圈过她的腰,睁开了那双黑沉沉的双眸无声地看着她。
世子说,你是背上那只孔雀。
月初侧身和他面对面躺着,低嘲道:被剪了翅膀飞不起来,只能栖在烂木枝上。
白术喉结轻轻滚了一下,认真地反驳:孔雀本也就飞不起来。
月初失笑:是我没常识。
白术将头凑近了些:那不是根烂木枝,是玉兰。
怎么?有什么不同?
白术眼神昏暗,唇有些干的起皮,下意识地轻轻舔了一下唇瓣:奴才以前听过一句话,前朝的一首野诗道是,荒叶枝头寂寞开,冰肌玉骨绝尘埃。
楼前晓见清芳色,枕上香魂入梦来。月初接了下半句,这诗她是听过的,碍于天生好记性,看过便记住了,你想说,你是开在荒枝上的那只冰肌玉骨的香魂盏?
不是。
白术背后很疼,脑子也很昏很乱,但根本睡不着,只想听她的声音。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清楚说了些什么,只知道自己胸中这点墨在她面前实在上不了台面,可偏偏还是要说些酸腐的词句,想要引着她继续说下去
主人,我还是很疼。
白术用力抱紧她腰肢,有些痛苦地闭着眼,身体无意识地痉挛颤抖。
月初看着他刀削斧凿的轮廓,还有白皙的脸颊上攀附的红晕,伸手摸了摸他额头:你去取根银针。
她攘了攘他的肩膀,白术闭着双眼不想动,月初只能轻轻捏了捏他的ru尖,勾着ru环扯了一下:去。
白术撑着床坐起来,从抽屉里取了一根银针,不解道:要这个做什么?
月初拍了拍身边:你趴床上,我给你扎一针,昏过去也就不痛了。
白术:
大概是看着她眼神很真诚,白术只能老老实实趴在床上,月初根本没犹豫,手起针落扎在他颈侧,人当场就昏睡过去。
月初坐在床上将银针收起,将被子搭在他身上,低低笑了一下,就这点手段还想在她面前演一演,萧戈也真是够放心他的,连半点魅惑之术没教,这样的人做细作真是太差劲了。
王府东厢,嘉贞拢着衣衫走进书房,看着正在翻看线报的萧戈,躬身跪拜道:世子,白统领被那位扎晕了。
萧戈拿着信笺的手顿了顿,缓缓抬头看着嘉贞:扎晕了?
是,他对白姑娘说疼,白姑娘便与他说,昏过去就不疼了。
嘉贞有些想笑,白统领当真是个魁拔的直男,这半年床上功夫学得了得,但魅惑勾引的技巧却真是学得鸡零狗碎。
萧戈伸手扶额,挥了挥手:算了,下去吧,那些东西就别教他了,画虎不成反类犬,白月初那么Jing明未尝看不透他那点拙劣的手段。
白术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身处马车之上,月初靠坐在车窗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