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景峯在无边的梦魇深潭中挣扎沉浮,重重叠叠的黑影冲他尖叫哭喊,他无处可逃,几近窒息。火光扑面而来,灼烧感充斥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嗓子像被烟灰堵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爸爸,妈妈……好烫……好烫……
你是恶鬼,你注定要下地狱!
不……不是的……谁又能……救救我?!
终于他猛地睁开眼,像黑夜中骤然苏醒的鬣犬。
意识到自己好端端地躺在家中的床上,严景峯微微放松,紧接着身体的酸痛如约而至,尤其是双腿之间隐秘处的酸疼,无一不在提醒他昨晚那些模糊又羞耻的记忆并非幻觉。
大脑有种宿醉后的胀疼,但已经不再影响他思考。他捏了捏眉心,这才意识到另一只手臂上枕着的重量。
他转过脸,看到沈晏歌枕着他的手臂睡在他怀里。对方的身体不是很好,皮肤由于病态而愈显瓷白,柔软的黑发垂在额头,睫毛在脸上打下扇子似的Yin影,像一具易碎的珍品。
严景峯呼吸顿住。
这张脸是,他昨晚焦灼中的……惊鸿一瞥。
似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沈晏歌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醒着的沈晏歌比睡着时的他更有种惊心动魄的美,他的眼睛犹如刚被大雨洗刷过的天空,清晰地倒映着严景峯的身影。接着那双眼睛慢慢窄合,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
那眼中的讥讽让严景峯错愕,他的视线下移,这才看到沈晏歌赤裸的身体上触目惊心的青紫和淤痕。而自己除了下身未着寸缕,上半身的衣服甚至还完好地穿在自己身上。
……是他干的?
他张了张口:“……你……”
喉间的干涩和沙哑让他一开始甚至无法顺利发出声音,饥饿和口渴的感受终于抵达了大脑,他像是逃避似下了床:“我去……拿杯水。”
双腿触地时一个趔趄,严景峯扶了一把床沿才站稳身体。他惊疑未定地低下头,由于起身的重力,后xue间的ye体顺着股缝缓缓下流。失禁般的荒唐感让他一时几乎忘记自己是谁,步伐怪异地大步往浴室走去。
沈晏歌将严景峯的动摇尽收眼底,像是在看什么好戏。他笑着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在床上,等待对方整理好思绪。
花洒中冰冷的水自上而下冲刷遍全身,舒缓了紧绷的神经。严景峯走出淋浴间披上浴袍,后背青黑诡谲的图样被柔软的白色棉料覆盖。他随手将额发撩到脑后,看着镜中五官深刻的脸。水珠顺着硬朗的颌角缓缓下滑,那双锐利的眼中充满了复杂的困惑。
长得这么凶,一定吓到那个小服务员了。
可是,为什么被上的……却是自己?
是……药……的古怪吗?
到底他中的是什么药?
除了双腿酸软、后xue隐秘的疼痛之外,他的身体毫发无损,反倒是小服务员身上伤痕累累,那具一看就不怎么健康的身体在自己面前似乎也毫无抵抗能力。是他,强迫了对方之后……强jian了对方的……前面?
大口将水一饮而尽,严景峯抬手抹了把嘴角,随后又接满了一杯水往卧室走去。
几步路的工夫,他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站在沈晏歌面前时,他便又是那个见惯了厮杀、面对鲜血和人命都面不改色的须弥组恶鬼了。
“你救了我。”他的声音有股玄铁般冷硬的质感,但在扫过沈晏歌的脸时却不动声色地微微放软了语气,“我能保你后半辈子荣华富贵。”
说话间,惯有的谨慎让他同时仔细地打量着沈晏歌。对方从床上坐起身,拿起他放在床头的水杯慢条斯理地喝着。他看起来很年轻,大学生模样,喝水的姿态却很放松,有种和年龄不符的沉稳感。但他的衣服却又实实在在被自己撕碎,身上满是伤痕,握着水杯的手腕上的那道青紫由甚,那很明显是自己的手笔。严景峯一时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对这些和黑道沾不上边的普通人,给一笔钱了事是最简单的做法,但他却不知出于什么心态,说出了保沈晏歌一辈子的承诺。
明明连他自己能活多久,他都无法保证。
沈晏歌慢慢地喝完了一杯水。他喝水的时候,严景峯就在一旁站着打量他。任何一个但凡听过罗刹名号的人都不敢让严景峯站在一边等着;但在沈晏歌面前,他似乎格外有耐心。
将空水杯放回床头柜,沈晏歌这才撩眸看向严景峯,似笑非笑道:“昨晚先生对我做的那些事,就这么算了?”
他居然提这个!严景峯面上闪过不易察觉的尴尬:“昨晚……是我对不住你,你可以跟我提一个要求,我设法满足你。”
——猎物下套了。
沈晏歌脸上是人畜无害的温和,他说:“那就,用先生的身体……满足我吧。”
严景峯坚毅的表情出现一瞬间的碎裂,他仿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的望向沈晏歌,却听见他清晰的声音:“先生的动作虽然粗暴了点,但里面很舒服。”接着他像是有些羞涩地笑了笑,“我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