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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了半月的帝京迎来了一场绵长的春雨。
至选秀当日,也仍未晴空万里,Yin沉的云如水墨染了整片天空,细细地下着绵长的Yin雨,空气shi润而Yin冷。
远处宏伟的宫殿楼阁静静地矗立于雨幕之中,平添了几分压抑与厚重。
皇宫正熙门处,马车熙熙攘攘,青石板的广场上开满一朵又一朵的伞花,或三或五地聚拢在一起。伞下是排着队入宫的待选公子们,来自五湖四海,或三三两两交流着,或由仆人小厮们簇拥着。
却有一名青衣小公子,约十六七岁的年纪,正独自站在伞下,一边百无聊赖地等着什么人,一边伸脚在青石板上的水坑里踩水玩。
周围有待选们注意到那青衣小公子,奇怪道:“那是谁家的公子?怎么一个人待着?”
他旁边的同伴语气微酸道:“他是什么身份,哪能跟我们这些人待一起?这位啊,可是苏左相的宝贝小孙子!”
那人震诧:“素闻苏左相爱孙如命,怎么竟舍得送自己的小孙子来参加大选?”
“嗐,”他同伴道,“听说是他和御史大夫的儿子贺兰辞斗气来着。这位苏小公子听说贺兰辞来参加大选了,便不甘落后,也央了家人送自己入宫。”
“贺兰大人竟也舍得送自己的独子?!”
那人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语气又带着嘲讽与看热闹:“谁不知道贺兰辞那风流名声?我看啊,是他老子实在管不了这个老是混迹烟花之地的不孝子,为了约束儿子,甚至愿意把他送进宫去!”
几人又嘲弄了一番贺兰辞平日的风流行迹,料定他入不了选。他若是能入选,那母猪都能上树。
不远处无聊地踩水的苏小公子,虽然不想听但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啧了一声,不满地瞪向那边聊别人闲话的几人:“喂,你们几个!能不能安静点,闭上你们的嘴巴?”
还没听说过不许别人说话的?周围人都在说话,怎么偏偏不许他们说?
几人心中自然不满,又觉得惊奇:不是都说,苏小公子和贺兰辞是死对头吗?怎么他还不高兴他们说贺兰辞的坏话?
但碍于苏小公子的家世,几人还是默默噤了声,心中腹诽,自讨无趣地灰溜溜走去了另一边。
苏明朝啧了一声,转过头继续无聊地踩他的水。
过了一会儿,宫门处跑来几个小厮,冲苏明朝挥手:“少爷,少爷!”
苏明朝忙问他们:“祖母给哥哥带的东西,你们都送过去了吗?”
苏明朝的兄长苏明钧,乃宫门卫将军,这几天因大选之事,宫中加强警卫,他忙得好几天都没着家。
祖母特意嘱苏明朝过来参加大选时,顺便把家里包的点心、换洗衣物之类的东西交给他哥哥。
小厮们连连点头应道:“少爷放心,送了送了。大少爷还让小的们带话给您,这次大选量力而行,不必逞强。”
苏明朝顿时不满地嘟囔:“什么意思嘛?什么叫不必逞强?怎么哥哥也和祖父祖母一样,就这么对我没信心?”
他越说越来气:“还说什么,等我落选回家,备好一桌子好吃的等着我!这都还没选呢,怎么就打定我一定选不上?”
“贺兰辞都能参加,万一他都入选了,我都没入选,那我脸不都丢光了?!”
小厮连忙安慰这个小祖宗,一边宽慰少爷你一定可以的,一边又笃定贺兰公子一定也选不上。
结果越哄,苏明朝越气,怒吼一声:“什么叫‘也’?!谁跟他‘也’?!反正本少爷一定选得上,贺兰辞一定选不上!”
小厮们忙应是:“是是是,贺兰公子一定选不上,而您一定可以!”
苏明朝不耐地挥开他们:“去去去!不需要你们敷衍我,本少爷会用实力证明!”
进宫不许带仆从小厮们进去,苏明朝在小厮们再三的嘱托声中,自己撑着伞,雄赳赳气昂昂地跟随其他年轻待选们步入了重重宫门中。
大选将持续三日,待选们这段时间都集中住在西诏宫。
由正熙门到西诏宫,距离还很漫长,自然不会真让这些自小锦衣玉食的官家公子们走着去。刚进宫门不远,就有一排排马车在不远处候着,按宫侍们念的名单顺序,三个一组坐进马车。
苏明朝是他们这组第一个被念到的。坐进马车里时,一个人都还没坐进来。
他毫不客气地占了最舒服的一个位置,靠着车壁抱臂等着。没过多久,下一个同伴就上了车。
苏明朝眯了眯眼,略带挑剔地打量这个未来“竞争对手”。
只看第一眼,苏明朝就觉得这人比不过自己——长得还不错,但太病怏怏了,脸蛋苍白脆弱,走路都带着一股弱柳扶风的病气。
那病怏怏的公子掀开帘子也看见了他,只看了一眼,便胆怯地低下头,怯懦地收回了视线。
他一眼便看出了苏明朝与自己的截然不同。不说那通身锦衣华饰,自己这种小地方的县令之子远远比不上,就说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