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肇有多遗憾晏长雪双腿残疾呢,他小时候认真地想过把自己的腿换给晏长雪,除了晏家,阮肇也一直在跟进那场车祸的后续。
没人怀疑阮家,阮肇也在那辆车上。
阮肇从许梦婷的粗略描述了推出了当年的大致细节,他母亲一定是得到消息他也在车上,才会不管不顾地去找他们。晏家这么激烈的报复除了为晏长雪,大概还有一种被玩弄的愤怒。由于阮家先找到的晏长雪,晏家欠下这么大的人情,这些年对阮家都尽量让步,连阮肇去晏家都是被叫小少爷的。
因——果。
小晏叔叔是他的因,也是他的果。
阮肇实在被父母和小晏叔叔保护得太好了,他遑急至此,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还是去找晏长雪,又在许梦婷的眼光中缩回来。
小晏叔叔恨他吗?
阮肇夹在至亲与至亲之间,心被劈成两半,爱恨模糊,他抱着头蹲下来。
“阿肇!”许梦婷急忙去扶他,阮肇半跪在地上抱住许梦婷痛哭。他悲痛到极致,已经无法细分是愧疚还是怨恨,只是疼,他疼的要死掉了,偏偏不能死。
许梦婷拍拍阮肇的后背,柔声说:“没事的哭出来就好了,咱们要先想办法把伯母保出来,伯父Jing神状态不好,也要找医生看一看……阿肇,你要有个心里准备,车祸的事情其实是李阡先察觉的,她找到晏长雪,才有这后面的事。”
阮肇不言。
许梦婷柔声说:“我想办法找晏长雪要一句承诺,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追及伯父伯母的性命。”
阮肇说不出好也说不出不好,只说:“我把钱都给你,这宅子也尽快卖掉。”
阮少爷今年刚刚二十岁,除却钢琴对什么都没有兴趣,自然也没有钱物的概念。阮肇父母最大的罪名是贪污和行贿受贿,李陌的事情毕竟没有闹出人命,而晏长雪的车祸连足够的证据都找不到,阮肇的钱砸进去,大概能把母亲的死缓换成无期,也许十年八年后就能出狱了。
许梦婷做事十分靠谱,但晏长雪一直联系不上,她不得不通过阮肇联系晏长雪。
阮肇独自去了晏家别墅。
别墅里的佣人都认识他。有些消息灵通的已经听说阮家出了事,却也没人敢拦他,阮肇被带到园子里,晏长雪还在树下坐着翻看什么。
“小晏叔叔,”阮肇倚着树干看晏长雪,“你在看什么呢?”
“股权变更合同,”晏长雪的双手压着腿上的毯子,微微抬头:“我还想着你过段时间才会来找我。”
“我胆小嘛。”
阮肇伸手掐了一朵泡桐花攥在手心里揉,一字一顿地说:“叔叔,如果你非要妈妈的命赔给你,我替她死行不行?”
晏长雪愕然,停顿许久才哑声问:“你恨我?”
“我没有……”阮肇低头搓揉泡桐花瓣,小声辩解,“我从小就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你觉得这是好办法?”晏长雪直起腰,仰视着阮肇,“阿肇,你觉得你死了我就高兴了是吗?”他猛然将手里的合同摔在阮肇脚下,冷笑道:“我的阿肇真是长大了,知道拿什么威胁叔叔最有用。”
阮肇怒道:“我威胁你什么了?就我这破命?”他俯身捡起合同,阮肇手上粘了花汁,合同也染上了颜色,他用衣袖去擦花汁,便看见合同上写着晏长雪在公司的一半股权转让给他。阮肇猛然抬头,“给我做什么?”
晏长雪闭眼疲惫道:“为了让你安心在美国学琴。”
阮少爷不谙世事,晏长雪却明白,真正能护住阮肇下半身无忧的只能是巨额财产。
“我……”
晏长雪摆摆手,“签完就回去吧,阮家出事的幕后Cao纵人是我,但我没想过要你父母的命。阿肇,不管你是不是有意,以后别拿你的性命威胁我。”
阮肇蹲下来仰头看晏长雪,“小晏叔叔,为什么?”
“阮家是阮家,你是你。”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晏长雪苦笑:“你真的不知道吗?”他攥着阮肇压在自己的胸口,沙哑着嗓子说:“你从来都不明白吗?我有多嫉妒许梦婷,我无数次想过拿阮家的事胁迫你和许梦婷分开,我嫉妒得发狂,阿肇,我快疯了。”
阮肇惊慌失措地抽回手指,指腹隔着衣物摸到的心跳仿若导弹砸在他心上,他退后两步,犹疑又震惊,猛然转身跑出了别墅。
第二天,阮肇母亲在见过晏长雪后自杀。许多年后,阮肇才从晏长雪口中得知那天真正的聊天内容。
“当年我发现阿肇在你的那辆车上后,我和阿肇爸爸大吵了一架,我要去找你们,他不同意。最后还是他妥协了,现在想想,如果阿肇和你一起死了,永远不会有人怀疑车祸是我安排的。”
晏长雪沉默,继续听阮肇母亲说。
“爱是最软弱的东西,你顾及阿肇,连报复我们都不敢下死手。”阮夫人微微朝晏长雪一笑:“小晏,就算是姐姐求你,别动阿肇。他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