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乐容是打算把图萨留在教师休息室的,但是他倒是很尽职尽责,不仅来上课,还坐在了第一排。
图萨顶着一张混血脸坐在了第一排,看着还像个大一新生,自然会引来不少目光。
这是我们这节课的吗?
不是吧,没见过诶,走错教室了吧。
来自习?
但是还蛮帅哦。
诸如此类的话题往图萨耳朵里灌,他听力好,自然什么都听得到。少年微微皱了下眉头,翻开了乐容给他的崭新的教材。
他身旁坐着个穿北面羽绒服一头金发的大学生,看着图萨崭新的思修书,瞥了好几眼终于忍不住开口:我说,同学,你是第一次来上课的吗?
图萨十分诚实地点了下头,没有否认:嗯,我第一次来上课。他第一次过来,见什么都觉得不一样,不必说会自动落下的布、投影到墙上的影子,光是这书斋就足够让图萨吃惊了他向来是几个夫子轮番单独在书房教授,哪里见过这么大的书斋,这书斋像是他家的练武场。
对方不出所料地倒吸一口气:你过来划重点的啊?你大一?他们的思修老师虽然是出了名的上课好给分高,但是对出勤有严格要求、课堂作业要求也很严格,这位来混学分十有八九是要不及格。
图萨摇摇头,把书翻到序言开始看,他的识字量已经超过了高中平均标准,看书不成问题了,但是要具体理解还需要时间。乐容书房镇宅的是一套《共产党宣言》,左边是《理想国》右边的是《利维坦》,《爱的艺术》《大学生心理健康向导》《人的问题》零零碎碎一大堆绕了书房一圈。图萨时不时去翻书看,他不习惯看异域的作品,有种说不出的别扭感,很多词要他理解也很难,乐容倒是了然:你该学外语了。
图萨学的外语,一支是英语,另一支则是梵文。英语是乐容要他学的,但梵文却是图萨本身就会的,大旻不缺讲经授道之人,他也耳濡目染会一些。如果说英语乐容还能给他报什么新东方新航道,梵文乐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找了半天只找到一本《梵文基础》和《梵文文学史》,这东西主要靠天分加努力。
图萨小时候的授课是靠口口相传,第一次见到整理完毕的讲义,还有些吃惊。女人偶尔会和他聊一聊三皈依、聊一聊禅宗,她似乎什么都会,很是神奇。
图萨一边回忆一边看了一眼讲台上的乐容她把羽绒服脱掉了,穿了条长连衣裙,正在低头翻书,抬头时正对上少年的视线。讲台上的乐容看了一眼凑得很近的两个人,轻咳了一声,顺势敲了敲黑板:好了,现在开始上课了。
今天是元旦放假前最后一天课,也是最后一组小组发表,主题是道德。乐容坐在讲台后面扭脸看ppt,又不时看一眼小组成员,这组怎么说呢,内容或多或少有点水,形式也是照本宣科,不会有很高的分数。
乐容半站半坐上了一上午的课,杯子里水喝空了几次,课间和下课时候还有学生围着她问问题,根本走不开。图萨从第一排起身,想扶着桌子翻出去就接收到了乐容的视线,那意思是走过去。
他老老实实走出去,路过讲台时候把她的水壶带走,灌满水再带回来。打水时候有几个女孩在他身后排队等着,你推我我推你,终于有一个被挤过来满脸通红递给他一张纸条:同学,能够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图萨看了一眼,抬起眼来,淡灰色的眼睛望着女孩,就听到对方又开口,眼里带些期待,Can you speak Chinese?or English?
少年想了想,袖子往下退了退,露出手腕来:这个吗?
几个人仔细看了看,好家伙,电话手表,这位多大?!
乐容从上午上到中午,图萨就这样坐在第一排坐了四小时,终于等到乐容下班时候他还没开口,女人倒是先冲他一摆手:等我去下洗手间。
她领图萨去食堂吃了个饭,吃饭时候图萨把教材还给了乐容:我看完了。
那等会儿带你去图书馆给你借一本新的,这羊rou好膻。乐容皱了皱眉,喝了口酸nai。
上完课的乐容像是在太阳底下曝晒了太久的花,看着蔫蔫的,只有吃饭时候才像吸饱了水重新活了过来。
校园的图书馆自然是比图萨家里的藏书阁要大,但比皇宫的还是小了些,乐容带他办了借书卡,少年拍照时候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一脸正气,照出来的效果却傻憨憨的,看得乐容想笑。
女人教他用关键词搜想看的书,然后一路弯弯绕绕去了密集书库。
厚重的大门在两个人眼前打开,像是打开了一个新的浩瀚的世界,经史子集、易儒道佛,上下五千年的历史就藏在这一间巨大的密集书库里,他们在书架上原封不动,却又像山泉向旅人倾泻而来。
乐容离开后图萨一个人往窄陡的楼梯上走,他要的书在二楼,木质书柜一层层把历史分割开来,图萨微微仰脸看着书脊上的编码,肩膀压了下,两指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