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一直专注地撕面具, 没有留意, 这会儿隔远了再看, 才发现李深后背上贴了面具的地方全部都是通红的, 看起来格外渗人。
应该是李深戴了太久的面具, 所以面具跟皮rou黏得太紧了,一撕扯面具, 皮肤自然而然就受损了。
光是看一眼,徐幼宁都觉得rou疼。
李深看不到徐幼宁的表情,他刚把前头脖子上的面具接下来,这会儿正专心致志的揭脸上的部分。
“是不是很疼?”徐幼宁问,“我给你涂点药吧。”
“嗯?”李深轻声“嘶”了一声, 继续拉扯着面具,“还成。”
都伤成这样了,居然说还成。
背上这副惨状,脸上只怕更惨。
徐幼宁忽然有些难受。
李深是为了她才弄成这副样子的。
她没要他弄成这样来找她,都是他自找的。
徐幼宁气呼呼道:“我去库房里看看。”他伤得这么重,药箱里这些伤药肯定派不上用场。
出了寝宫,徐幼宁去库房里找到了一罐雪莲冰清膏。去年冬天她不小心碰到炭炉,哥哥赐了她这药膏,涂上去之后冰爽宜人,非常舒服,后来水泡消了,也没有留疤。
徐幼宁取了药膏,又去冰库里拎了一篮子冰块。
回到寝宫的时候,李深脸上的面具还没有完全揭下来。
“我拿了些雪莲冰清膏过来,帮你敷上。”
“这玩意可稀罕着,给我涂下去这一罐可就见底了。”
雪莲冰清膏是用数十种珍贵药材调配而成,制一罐药,光是天山雪莲就要十几年,有时候年份不好,一年采到的雪莲都不够做一罐的。
“给你涂了就涂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李深的身上原本火辣辣的疼,这雪莲冰清膏一敷上去,整个后背顿时清凉了,痛楚也消除了大半。
他集中Jing力,把脸上的面具撕了下来。
“转过来,我给你涂药。”
李深依旧背对着她,没有转身。
徐幼宁歪着脖子看去,见李深正注视着镜子里的他。
镜子里的他,面目狰狞。
他的脸绯红异常,深深浅浅,红得各不一样,眼睛周围大约是因着眼皮比较薄,在撕扯面具的时候都渗出了血珠子,乍一看去,以为他的眼睛在流血。
徐幼宁迅速收回目光,不敢再看他这副惨状,她低着头从药箱里重新拿了块干净的白布,递给李深。
“擦把脸吧。”
李深接过白布,并未立时擦脸,依旧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很可怕,是吗?”
从前的李深,赞一句面如冠玉也不为过,现在这副模样,别说是跟从前相比,光是看着就很可怕。
徐幼宁说不心疼是假的,只是嘴上说出来的却不温柔,“谁要你这样瞎折腾?”
李深没有说话,徐幼宁也不过是埋怨一句罢了。
他们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如果不是李深这么折腾的易容改装,两个人根本不会有机会这样独处说话。
“你后悔了?”徐幼宁冷不丁地蹦出来一句。
李深突然转过身,看着徐幼宁,笑道:“有你帮忙上药,倒是不亏的。”
方才在镜子里看到的时候,已经觉得面容狰狞,这会儿他转过来正对着徐幼宁,离得近了,更是觉得可怖。
可配上他的笑容,又有几分诡异的滑稽。
徐幼宁忍着笑,抬手往他脸上涂药膏。
刚把额头抹完,徐幼宁的脸就已经微微发烫了。
之前涂背的时候,她什么都不用想,面对面就全然不同了。
李深两道炽热的目光,就这么毫无遮挡地直视着她,灼烧得她心如鹿撞。
“你自己涂吧。”徐幼宁垂眸,想把药罐塞给他,
药罐还未松手,手腕便被人捏住。
徐幼宁下意识地抬起头,额头上立时便感觉到了李深呼出的温热气息。
“放、放手。”徐幼宁突然变得结巴。
李深松开了她的手腕,他的手掌却顺势落到徐幼宁的脸颊上。
徐幼宁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没有被他挟制住,却压根不动弹,任由着他的手指在自己脸上轻抚。
李深的眸光太过炽热,她根本无法直视,只得垂眸。
就在这时候,她的余光落到了李深身后的铜镜上。从她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屏风后的床榻,只见帐子里探出了一个小脑袋,两只小眼睛直愣愣地盯着这边。
“别闹了!”
徐幼宁飞快地把李深的手拍开,满脸通红地走回榻边,将珣儿逮个正着。
珣儿见娘亲来了,忙缩回帐子里,重新躺下。
徐幼宁就势也钻进了帐子里,拿被子将头蒙上,没好气的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珣儿看起来Jing神着呢,显然不是刚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