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日与夜的交替,弥散在树影间的天光逐渐黯淡,愈发浓重的黑暗之中,如梦魇般灰白色的雾气正无声无息地蔓延。
从封禁中渗透出来的深渊力量具象化为shi冷的雾气,它包裹着树木的残骸与魔物的尸体,耐心地,静默地盘踞,如同等待一场盛大的复苏。在雾气的遮掩下,从魔物尸体中流出的猩红色血ye缓缓渗入泥地里,由泥土下交错纠缠的植物根系吸收,再顺着根jing向上,向整个迷失森林发起侵袭。
那是不易被察觉的变化,森林中不再有低等魔物诞生,但在雾气最浓的地方,植株的枝叶却在这侵袭下微微卷缩,又在彻底的侵染后缓缓舒展开来,叶面上反射着幽冷的光。
一根纤长白皙的手指忽而抵上那片舒展的叶片。
雾气像是被惊扰了似的蓦然流动起来,灌木的枝叶跟着摇摆,一丝微不可见的暗红顺着接触的位置从叶面没入到那根莹白的指尖,随后叶片再度蜷缩起来。
“深渊……”
泽维尔低低地喃喃着,他厌恶地收回手,站起身来,环顾着周边的景色。
苍白的雾气在暗沉的夜色里浮动,树木的影子Yin森而又沉郁,泥地上隐约可见魔物的尸骸。在经历一番血腥的激战后,黑夜中的迷失森林终于撕开了原本梦幻的面纱,露出狰狞的内里。
这样的景色与深渊过于相近,很轻易便唤醒了他脑海中那些晦暗的记忆。泽维尔压下唇角,胸口好不容易压抑下去的不适再度升起,尤其是当他看到一株凋零的白色花朵的时候,那股不适达到了巅峰。
他蹲下身来,匆忙伸出的手停顿了一下,才动作轻柔地抚上花朵枯黄的残瓣。
花朵本该有着六片泛着微光的纯白花瓣,以及中心一丛色泽温柔的青碧色花蕊,在泽维尔的记忆中,它们总是大片大片地盛开在他的脚下,于光芒与暖风中摇曳,散发出清甜的香气。
索芙特,沐浴着光芒而生的花朵,它诞生于神明撒提的骨血,永不凋谢,永不黯淡。
然而现在,名为撒提的神明堕于深渊,魔物肮脏的血ye玷污了它纯洁的气泽,于是它的光辉熄灭,花瓣凋落,花jing折断于污泥里。
泽维尔暗红的双眸黯淡了片刻,随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般再度亮起,他伸手划破自己的指尖,任由殷红的血珠滴落在花朵之上。
这是诞生于他骨血的花朵。
在血ye的滋养下,它终会再度绽放。正如几日之前,他从深渊中爬出,第一件做的事情,便是洒下鲜血,在光芒下找回他思念的伴生花朵。
“索芙特。”泽维尔轻声喃喃着,“你不可以枯萎。”
“起来,来……迎接我的回归。”
殷红的血珠一滴一滴坠下,血色染红花瓣,又深深没入泥土。
时间沉默地向前,枯萎的花朵并没有重新绽放。
眼中期待的光辉一点点黯淡,泽维尔的手指颤抖了一下,又抖了一下,他咬住下唇,转而在手腕上撕开更大的伤口,涌出的鲜血连缀成串,流入shi润的泥土中。
血ye腥甜的气息在森林中弥漫开来,像是得到了某种力量的馈赠,空气中弥漫的雾气愈发Yin冷而浓郁,可与之相对的,残存着花朵残瓣泥地仍是一片死寂。
令人绝望的死寂。
如Yin翳般的夜色里,银发的美人终于收手,将染着鲜血的五指狠狠扼入掌心,他沉默着,缓缓闭上了双眼。
索芙特是诞生于神明骨血的花朵。
但现在,在这里站着的,已不再是神明撒提。
木屋的门被人粗暴地打开。
泽维尔站在门口,披散的银发凌乱而chaoshi,原本雪白的法袍边缘也沾染了泥印与血痕。他沉默地望着床上仍然昏迷的青年,犹豫了一下,才迈步靠近。
一切仍保持着他离去时的状态,人类并未清醒,他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脸颊chao红,呼吸虚弱,身体像是怕冷一般微微蜷缩,腕骨与脚踝间还残留着鲜红的淤印。
托临走前扔下的清洁术的福,那些乱七八糟的体ye得到了有效的清除,垫在人类身下的床榻和衣服也勉强称得上干爽。乍眼看上去,塞西并不显得凄惨,毕竟泽维尔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什么伤痕,但假如稍微仔细一些,还是可以发现他身上残留的暧昧痕迹。
最直接的,莫过于红肿的ru头,与tun缝之间,仍在缓缓开合的后xue——那里是清洁术唯一没有起到作用的地方,ru白色的ye体被完好地残留在甬道的深处,随着后xue的开合,才慢慢流淌出来。
泽维尔的呼吸一滞,他俯下身来,本想直接把对方喊醒,可在他手指碰到塞西脸颊的时候,过于滚烫的温度让他一怔。
塞西在发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