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眼睛,把小便签整理在一起紧紧地摁在胸口处。
……
他从换衣间出来时,楼下只有爷爷一个人独自坐在鱼池面前,柏彧齐要来毛毯,给爷爷盖在腿上。
淤瞳这才睁眼:“嗯……齐齐是你啊,我刚刚是不是睡着了?”
柏彧齐点头:“对啊,差点打呼噜了都。”
淤瞳牵着柏彧齐的手,让他坐自己旁边,指了指前面鱼池里的鱼:“哎,爷爷老啦,记性啊就跟那池子里的鱼一样,说不定哪天睡醒了都不晓得我孙媳妇儿是谁咯。”
柏彧齐撅着嘴不乐意了:“您要是忘了我,我就天天在您旁边当复读机,一直到您记得我,我再走。”
“哈哈哈哈……”淤瞳乐了,“行,爷爷一定记着你,不记那个混小子。”
柏彧齐被爷爷打趣得脸有点烫,低头扣巴着手指头,犹犹豫豫地开口:“爷爷,我……我想知道我跟啸衍的婚事到底是……是谁订的?”
“嗯?啸衍没给你说过吗?”淤瞳见柏彧齐不吭声,以为那混小子害羞,“他没说啊?这会儿知道害羞了,还没小时候胆儿大呢。”
淤瞳吐槽完孙子,啧啧啧了半天。
“你母亲跟啸衍他妈妈艾沁关系很好,啸衍生下的第三年你妈妈怀上你了,经常大着肚子来淤家串门儿……”淤瞳靠在椅子上,眯着眼回忆。
那是淤啸衍已经三岁,懵懵懂懂地看着那个大肚子阿姨,对她肚子里的宝宝充满了好奇。
温婉生下他的第二天,淤啸衍哭着闹着要去看小弟弟,当时白白小小的柏彧齐还在无菌室睡着。
淤爸爸抱着哭闹的儿子,让他趴在窗户上看小弟弟。
艾沁打趣儿子,说他最爱的机器人也抵不过这个小弟弟,不如干脆带家里当他媳妇儿得了。
柏彧齐满月酒的时候淤啸衍一家也来了,淤啸衍更是哪儿不去就要逗小弟弟。还没懂他媳妇是个什么概念就已经开始一句弟弟一句媳妇儿的喊着。
临走的时候还会问艾沁为什么弟弟不能跟他一起睡,就像爸爸妈妈一样可以一起睡。
后来柏彧齐会爬会走,淤啸衍都要跑到柏家里来。弟弟爬他跟着爬,弟弟会走他就跟在弟弟屁股后面走,想帮忙喂饭结果撒了一裤子汤。
有小朋友在的日子快得飞快,眨眼就到了淤啸衍五周岁的生日宴,柏彧齐这个童养媳弟弟肯定不能缺席。
可那天人太多了,大家都在露天草坪中央仰着头看天上的烟花。
那天的烟花绚烂耀眼,美得好似一场梦。
“散场时,温婉跌跌撞撞跑过来说你丢了。”淤瞳垂下眼皮,这个一向乐呵呵的老人家又一次露出落寞的表情,内心深处的伤疤浮现于表的不过万分之一。
淤柏两家的命运就是从这一天起,像撞断的火车头一般,奔向宿命的深渊地狱。
“齐齐,是淤家欠你的。”淤瞳红着眼,颤巍巍地握住柏彧齐那双冰凉的手。
得知弟弟不见了的淤啸衍整整闹了一个月,不吃饭不睡觉,没人看着就往外跑,张嘴就是要弟弟。
淤家当时为了找柏彧齐,动用了所有的资源力量,别说是整个凉城,几乎是翻遍了国内的土地,就连附近的国外都搜了一遍,可就是找不到。
时间一年年耗着,没人甘愿就这么放手。
可等艾沁夫妇俩刚寻摸着一点线索苗头,就在打道回府的路上,出了车祸。
淤瞳当时有种后背发凉的感觉,他看着才上小学的孙子,咬牙切断所有寻找柏彧齐的进展。
“齐齐,是爷爷对不起你。”淤瞳紧紧攥着柏彧齐的手颤抖着声音。
当时的他别无办法,这个在没有硝烟战场上闯南走北的男人,以他半辈子的阅历以及某种程度上的敏锐嗅觉,作出了难以抉择的选择——
放弃。
他已经没了儿子儿媳,不能再失去淤家唯一的孙子。
艾沁在弥留之际,希望淤家能找到柏彧齐,实现曾经她与温婉的约定。
不知艾沁为何在最后还挂念这件事,不知她是出于心疼儿子,还是已经窥探到挚友温婉在柏家举步维艰的尴尬境地,为那苦命的孩子寻求一处庇护之地。
无人可知,但淤老爷子还是圆她的心愿。
柏彧齐坐在椅子上足足愣了一分钟,爷爷的一字一句都有千斤重,压在他身喘不过气。
他从来不知道他曾拥有过一个美好的岁月开端,原来按照那个岁月笔直的走下去,他可以跟着啸衍一起玩,陪着他读书、吃饭,手牵着手许下百年盟誓。
可这条路出了岔口,他丢了他们两的十年。
“爷爷,淤家没有对不起我,您别自责。”柏彧齐拍了拍老爷子的手背,他不想看到爷爷这个样子。
淤瞳叹着气摇头:“不是的,齐齐,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淤瞳的停手保了淤啸衍的童年平安,随着淤啸衍步步成长,这件事犹如一颗割不掉的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