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凉,只是问:“请问,林晓家的人去哪了?!”
张所长这两天已经不知道轰跑了多少沿街打听消息的“闲杂人等”了,此时见到方驰,略略一思索他和林晓的关系,倒也放下心来,回答说:“回他师娘老家了,这几天……他家出了点事……”
方驰寒凉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底骤然燃起火苗:“老家在哪?!”
张所长走下楼梯,说:“在邻市……哦,前天晚上我亲自送他们过去的,要不……我再送你一次?”
“不劳费心。”方驰飞快地说,“您把地址给我就行。”
“行吧。”
张所长从服务窗口旁边挂着的意见簿最后一页撕了一张纸下来,写了个地址,落后一笔刚刚落下,手中的那张薄纸就被对面的人反手夺去。
“多谢。”
方驰撂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派出所大门。
……
傍晚起了一阵秋风。
林晓置身于橘红色的夕阳之下,一只手里拿着一块抹布,另一只手用指尖丈量,慢慢将小院里简易淋浴棚的塑钢门板慢慢擦过。
下午的时候,村委来人帮他们家鼓弄好了常年失修的太阳能热水器,现在一切生活所需的必备硬件都完好齐全了,两天下来,他也几乎要适应了新环境的生活周遭。
心中的隐忧和不安依旧存在,但起码,藏身于此,免受打扰。
但是,他依旧不敢开机。
昨天深夜时分,他尝试着给手机充上电,顺手按了开机按钮,然后开机音乐消失的下一秒,无数短信和未接电话的提示倏然蜂拥而至,手机震得林晓掌心发麻,他惴惴不安地点进语音,只听了三条信息,就毫不犹豫地再次选择了关机。
有些话,脏耳朵,没法听。
索性就将头埋起来,做一只不问世事听不见也看不到的鸵鸟。
林晓将简易棚的外门上上下下擦了好几遍,最后用指尖从门顶逡巡向下,感觉着指尖上没有了浮土的触感,才算作罢,刚将沾满了污尘的抹布扔进脚边的水盆中,一阵低沉的汽车引擎声便由远及近,最终在老宅的院门口停下。
门口传来脚步声,林晓诧异转身,紧接着,脚步声就在他面前不远处停下了。
直到看见林晓的这一眼,方驰那颗已经完全乱得没有了方向和章法的心脏,才好像是又重新活了过来。
他的小林师傅站在斜阳深处,身上一片橘红色的晚霞余晖,几日不见,林晓比他离开时更瘦了一点,侧影高挑清癯,脸上的神情沉静而桀骜。
方驰张张嘴,试着发出一个音节,但是嗓子疼得厉害,像是失了声。
在无声的沉默之中,林晓渐渐地像是反应过来,过了许久,才轻声喃喃:“……驰哥?”
下一秒,整个人就被圈进一个心跳急促却温暖的怀抱之中。
“不是。”方驰躬身,将脸埋在他的侧颈处,嗓子哑得不像话:“哪有什么驰哥,我就是个混蛋。”
“林晓,对不起。”
我知道得太晚,来得太迟,更是我错失一步,让这几天的凄风苦雨,将你淋了个遍。
内疚,更是心疼。
林晓怅然地眨了眼眼睛,将眼底的shi气逼退回去,而后抬起手,轻轻回抱住方驰的肩膀,嘴角却微微扬起来一点:“说什么呢,我等的就是你这个混蛋啊。”
斜阳温柔地在两个人身上镀了一层烫金,这样默契浑然的相拥之中,其余的话,真的不必再多说。
所谓圆满,不过于此。
他回来了,他找到他。
至于外界那些风雨侵袭,再伤不到他一分一毫。
过了半晌,方驰慢慢放开林晓,转握住他的手,说:“跟驰哥回家。”
林晓清淡的神色却有些迟疑,想了想,忽然摇了摇头:“不了,我爸妈还在这里,我……”
“去吧。”
一道低沉的声线忽然从堂屋门口传来,两个人同时一惊,方驰转头看去,只见老林师傅站在堂屋外的石阶上,师娘站在他旁边搀着他的胳膊,看向他们的目光温和而从容。
方驰沉yin一瞬,低声说:“林师傅,师娘,让你们跟着担忧受委屈了,这件事是我……”
“跟你有啥关系呢?”林有余在老伴的搀扶下,顺着石阶走下来,来到两个孩子面前,笑了笑,说:“放着好好的人不当,非要自己当王八蛋的是那群记者们,小子,别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而且这事本来也怨不着你。”
师娘也笑,说:“刚下飞机吧,能找到这来,你也是不容易了,晓儿……你带走吧,他跟着你,比跟着我们老两口躲在老家安全,我们心里也踏实。”
林晓抿了抿嘴角,轻声道:“爸,妈,我不能把你们——”
“说什么傻话呢!”老林师傅低喝道:“这是我跟你妈的老家,没你的时候我俩就在这住着了,这么多年没回来,其实心里还怪想的——你放心去,你那个考试不是就要报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