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是真的很认真、很严肃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但是,对此,景寒的回答只能是无言的沉默和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给不了任何参考意见。
专注认真地思考了好一会儿,纪希仍旧没有想好要怎么建墓,她干脆……就先不急着想出一个合适且立刻可以施行的章程了,回去再慢慢想也不迟,今天只是来敲定墓地选址,还不是下葬的时候。
纪希知道他们该回去了,因为她今天约了杨华林见面,打算与他恳谈一番,将纪家这五年的事情大体与他说一说,也将纪父纪母过世,纪希也身患绝症、命不久矣的事情告诉他。
就像景寒说的那样,有些事情可以隐瞒朋友,但是不必隐瞒互相关心、可以信赖的亲人。
这些事情,纪希已经瞒了杨华林五年,既然她已经回国了,就不想再继续隐瞒下去了,告诉杨华林真相,让他不被蒙骗,不仅是对他这个不是兄长甚是兄长的亲人信任尊重,也能让纪希心里好过一些。
当然,也有自私一点的说法,那就是,纪希也希望在自己离开时,多一个为她伤心、为她送别的人——景寒是不同的,也许在这个来历神秘莫测的男人看来,死亡并非是终点,也不值得为此叹息悲伤。
沿原路朝墓园外走去,景寒在清爽的微风中淡声说道:“虽然你说不办葬礼,但是下葬这一日,总不能只有我和你二人送别,你家应该还有亲戚,你父母也有一些交好的朋友,你不考虑请他们来吗?”
纪希半低着头,垂下的目光落在铺满了落叶的道路上,她每一脚都尽量踩在透过树叶缝隙照耀下来的光斑上,孤独却又自得其乐地玩着一些发现后让人会心一笑的小游戏,就和过去的五年时光中相差无几。
景寒的话音落下,好一会儿后才听得纪希心不在焉、漫不经心地轻声低喃道:“爸爸从不跟我说那些烦心事,但我都知道的,当初出国时,爸爸和那些远方亲戚们闹得很不开心,关系几乎都断了,我也不想再见他们。”
“至于爸爸的朋友……”纪希摇了摇头,神情淡漠又平静,冷淡道,“爸爸说,生意场上的朋友不可信,他们只是因利益而有所交集,彼此之间没有太多友情,并不能作为依靠,更不能信任他们,所以也不必请。”
至于纪父纪母真正交好、值得信任的朋友,纪希是见过的,就在他们因车祸死在国外,就是纪父纪母的朋友赶来帮忙在国外待了五年仍是人生地不熟的纪希火葬了父母,并且简单处理了一番纪父留下的财产,让那些财产不至于被人夺去。
“爸爸妈妈真正的朋友,已经参加过他们的葬礼了,没必要再劳烦他们再奔波一次。”说到纪父纪母真正的朋友,纪希的语气才变得温和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么冷淡和冰冷。
纪希半低着头,景寒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听到这个常常为他人着想、愿意体谅旁人难处的女孩声音细软,语气柔软又轻缓地低声说道:“何必再让他们伤心一次呢,何况我们马上就要安葬爸爸妈妈,他们也赶不及。”
默默听完纪希理智认真的一番话,景寒没有再劝说什么,只沉默着点了点头,嗓音清朗地说道:“我明白了,这件事情交给我吧。五日,最多五日时间,我会建好墓碑,安葬你的父母。”
纪希认真点了点头,继而有些苦恼地拧起了细细的柳眉,满心忧虑和犹豫,她还在纠结,他们一家三口的墓地该怎么建。作为女儿,私心来说当然想被父母护在中间,可是,没准爸爸妈妈更想挨在一起呢?
唉,这就是一家之主身上所要负担的责任吧!
出了墓园,纪希记挂着和她约好见面的杨华林,脚步稍稍加快了一些,想尽快找到停泊的车回家。
在路过墓园门口停着的一辆有些sao包的大红跑车时,景寒脚步微顿,轻轻拉了纪希一下,连带着也让她停下了步伐。
停下脚步,景寒看向停泊的大红跑车,神情平静,目光淡漠,并没有太多表示,只是示意纪希也把目光看过去:“你看那边。”
“嗯?什么?”纪希有些茫然地顺着景寒的指引看了过去,在看到那辆风格有些熟悉的大红跑车后,她下意识地轻咦了一声,好像已经意识到了这辆车身上用炫彩喷漆涂满了花哨纹路的sao包跑车的主人是谁。
咔嚓一声轻响,跑车车门被人推开,开门下车的车主正是穿着一声亮色休闲服的杨华林,他随手关上车门,面沉如水、大步流星地朝着纪希和景寒靠近。
迎着纪希疑惑的目光,杨华林收敛了昨日搞怪浮夸的表情,神情严肃认真,沉声道:“收到你约我见面的消息后,我就出门去你家找你,没想到看到你们驱车离开。”
杨华林深沉难辨的目光在纪希二人身后的永安公墓的标志上一掠而过,他的声音也随之低了下去:“我跟着你们驱车行了一路,才知道你们的目的地是这里。”
杨华林万万没有想到纪希的目的地是这里。
昨天没有见到纪父纪母陪伴纪希归来,甚至送纪希回家的一路上也不见她接到问候电话后,杨华林心中就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