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以后再来求我。”想到日后不可一世的玄鋆在自己面前黑脸耷脑的情态,仙翁不由得面露喜悦,也不再计较方才玄鋆一番指责,又回宴席上喝酒去了。
玄鋆马不停蹄,又赶到阎王殿。
一路上看到被鬼差押解着的死魂,想到自己的碧瑛也曾这样随在一众死魂中,讷讷向前,便心中疼痛。
当时就该将自己了断,历劫失败也罢,说不定倒可以再入轮回,这段阎殿路上有自己陪在身边,碧瑛也能少些害怕。
他死时已是孤独,死后在这阴森鬼殿也只一人,心中一定俱是绝望。
为何他需要我时,我总不能在他身边陪他?玄鋆心中又陷入无限自责。
阎罗见天界风头正盛的神将来找他,便立刻下殿相迎。玄鋆也不多话,便直述来意,道要寻一凡人命运相看,也不做其他,只要知道他转世命数如何便罢。
阎罗客客气气将他引到后殿,又唤来功曹吩咐他将玄鋆带去贵贱司,协助玄鋆查阅一名凡人转生命格。
功曹将玄鋆带到贵贱司,却找不到任何关于碧瑛的文书。
莫说转世,便是前世,也无一丝记录。
功曹奇道:“世间凡人,命数都要经我阴殿而过,由我等功曹记录,上呈鬼王,再发给判官的……”
“那如何却没有他的文书?”
“真君莫要着急。若是如此,恐怕这位碧瑛并非凡界之人……”
功曹此语一出,玄鋆心中便涌起巨大希望。
若不是凡人,莫不是碧瑛也在仙籍之中?是了,他说他自小跟随在一名方外之士身边,如今那方外之士便是南极仙翁,他既是南极仙翁座下弟子,早入了仙籍也说不定。
若是仙人,若是仙人,凡间肉胎身死,自是要返回天界的!
玄鋆心中狂喜,竟向功曹躬身行了个大礼道谢,随后便退出文书阁,疾步离去。
功曹叫他这一拜吓得差点立刻跪到地上,也要向他拜去,转眼却见人已消失在眼前。
他在这阴间数百年,看过许多痴男怨女。见到真君这番情态,便心中了然,叹道情爱一事,果然让人癫狂,难怪人界有语云:
情之深切,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也。
玄鋆立在云头,却一时拿不住该往哪里去。
他觉得南极仙翁口中话语不足信,害怕又被诓骗,便转了方向,往南边天府宫方向去。
若是凡人命书中找不到,我便去仙界命书中寻,司命星君掌管三界生灵,他那里定有碧瑛的记录。玄鋆又捏了一诀,快速朝天府宫奔去。碧瑛也许仍在这世间的可能叫他心中翻涌着希望与喜悦,简直一刻也不能再等。
天界虽有百仙宴,但南斗六星君主天下寿厄,职责重大,一向不离居所。玄鋆毫不费力气,便寻着了司命星君。
玄鋆说明来意,司命便果真为他去寻碧瑛的命册。
可任他将寻物诀捏遍,也无任何反应。
玄鋆有些急了,道:“你莫不是犯了什么忌讳,竟连这样普通的诀也捏不出?”
司命怎容他污自己清白,张口要辩,玄鋆却又说:“算了,你将我在凡间的命册调出来给我。他与我在凡界纠缠颇深,也许能找到一些记录。”
司命又捏一诀,手中便多了一卷泛着金光的薄简。
薄简展开,折思谟漫长孤寂的一生,简上却只寥寥数语便作总结。
玄鋆看着“于战乱中失去妻儿”几字,瞬间便变了脸色,心中涌起滔天怒意。
“竟只这几个字,便叫我的碧瑛惨死!”玄鋆捏着命册,运起真气,薄简金光减弱,简上出现道道裂痕,快要被玄鋆掌力震碎。
司命骇道:“真君为何如此!古来英雄,登极者,莫不是要经历失去至亲之痛的,不然如何能大道澄悟,为正道献身?”
“失去至亲之痛,哈哈哈哈,失去至亲之痛,你没有失去过,如何能明白那种痛楚!失去妻儿!就为了让我一心为道,就叫我失去……”
玄鋆突然愣住,撤去掌力,将薄简拿在手中,将那短短几字颠来倒去地诵读。
他眼中现出惶意,突然望着司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司命叫他问得糊涂,又被他一番指责激得生了怒气,便道:“自是字面意思。”
“可这里错了,我没有孩子。”
“命简上显出的运数怎可能错,定是你不知道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失去妻儿……碧瑛那时竟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竟叫碧瑛和未出世的孩儿惨死家中……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玄鋆突然状若癫狂,身上真气外涌,将司命住所震得颤抖起来。用来收藏三界运命文书的高阁晃动不止,一众文书纷纷掉落,让司命星官好不心痛。
他忙捏起静心诀,运足十成功力,才叫玄鋆安静下来。
玄鋆仍是捏着那薄简发呆,半晌道:“如何会寻不到他命简?他分明与我有那般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