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云之巅西起于太行山,东临勃海,是一片延绵不绝,横断南北的层峦叠嶂,坐拥五座紫金矿脉,其中品质最为纯粹优质的紫金矿脉则是位于紫宸宫总坛所在的主峰。
主峰山巅之上,仙雾缭绕之中隐约透着桂殿兰宫的丹楹刻桷,待雾气散去,一片宏伟气派景象足以震慑尘世众人。
紫宸宫百年积蕴所建成的殿宇宫室自不是那些寻常江湖门派可比的,更何况近年来紫宸宫每年收到的供奉都能抵一国几年的税收了,金银财宝更是数不胜数,除了日常门派开销,也就只能拿来修葺各处的楼阁宫阙了。
以至于现如今的紫宸宫,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层台累榭,飞阁流丹,令人叹为观止。
尊主楚行澜的居所宸澜阁自然也建在其中,如众星捧月般被簇拥在廊腰缦回的楼阁殿宇之中。是一座耸入云霄的楼阁,下临莲湖水榭,由两座高拱的玉带桥相连,远远望去就像是连接天宫的琼楼玉宇,甚为美观别致。
阁内布置亦是Jing美雅致,薄薄一层青纱帐罩在巨大的鎏金榻上,绮窗微风轻拂,有暗香浮动。
“怀素。”清冽的嗓音中带着一丝慵懒,自青纱幕帘后隐隐绰绰透着一道瘦削身影,正在缓缓起身。
“算日子,宸儿今日该回来了。”楚行澜百无聊赖得撑起下巴,这些日子他那义子不在,可算是无聊死他了,做什么事都提不起Jing神来。
“是,尊上。”怀素缓缓走近,“左圣使一行昨日夜里已至太行脚下,今日便可抵达鎏云之巅。”
帘幕内突然传出一串珠玉珰珰碰撞的声响,“明日就是他十六岁生辰了,也不知道本座这次送的礼物,他会不会喜欢?”
怀素没有应声,因为他知道尊上这话里没有询问旁人意见的意思。
“反正本座很是喜欢。”楚行澜随即发出一声轻笑,颇为玩味道:“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尊上,崔先生求见。”有一仆从自露台外通报。
“他怎么来了?”楚行澜略作沉yin,随即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只见一缓带轻裘,作书生打扮的青衣男子在宸澜阁仆从的引路下步入室内,男子站定后先向一旁的怀素微笑点了点头,随即两手交叉叠在额前,颔首道:“崔应观见过尊主。”
“崔先生此来何事?”
怀素细心得上前帮崔应观将身上氅衣卸下,因为宸澜阁内四季烧着火龙,燃着银骨炭,所以纵使山上其他地方常年都是银装素裹,但在宸澜阁内依然四季如春。
“本座不是说过了,近几日门内事务由崔先生和唐圣使商量着决议便是,事后再上报宸澜阁即可。”
楚行澜近年来深居简出,莫说离开鎏云之巅,就连踏出宸澜阁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一般寻常事务都是在宸澜阁内处理,除非关乎紫宸宫重大决策的事,才会亲至紫宸殿主持议事。
“回尊主,近日因左圣使外出不在,所以凌风堂的情报事务暂由我来接手,昨日刚刚收到雍凉城凌风驿密报,发现一群形迹可疑的番邦僧人,乔装打扮成西域商贾入关,不知是何图谋。”
“番邦僧人?”楚行澜轻挥衣袖,轻薄的青纱帘幕瞬间被整片掀起,露出华贵的紫鎏金软榻,榻上之人一袭素白衣袍,外罩薄纱,身上无任何琐碎金玉饰物,任是谁也很难想象,把整个鎏云之巅打造得如此奢靡之人,堂堂紫宸宫尊主,平日里穿着竟如此简约朴素。
“是,据属下所知,西域有一名叫婆罗门教廷的组织,里面——”崔应观此时下意识得抬头看了一眼楚行澜,突然思绪一滞,骤然失语。
他近年来鲜少见到楚行澜的真容,以往在紫宸殿议事时,尊主也多是戴着半块紫藤萝缠花雕纹的面具,所以渐渐也已忘了初见楚行澜时,那惊为天人的俊美容颜。此时骤然再次得见真颜,惊艳的同时更是感到有些可怕。相传无量神功练至化境,可保容颜永驻,果然传言不虚啊……
这十多年来,楚行澜的容貌竟然一丝也未曾改变,依然美得惊世绝lun,宛如谪仙临世。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眸光潋滟,像盛着一汪琥珀色的陈年佳酿,一颦一笑摄人心神,直让人想醉倒其中,就此沉沦一世。
若说唯一有所改变的,还是楚行澜周身沉淀下来的气质,轻狂洒然之中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邪气,以及眉宇之间的淡淡戾气。
楚行澜俊秀的眉头微蹙,但随即便意识到了是什么缘故,随手抓起几丈远托盘上的面具覆在面上,笑着摇了摇头道:“看来崔先生也是不能免俗。”
“属下失态了。”
崔应观心下也是颇为感慨,他知道尊主也是不愿戴这些个累赘之物的性子,但奈何其容貌确实是太过出尘绝艳,简直不似凡人般得俊美,连自己这般修过清心咒的人也难免一时走神,更旁论他人。
“无妨,先生接着说吧。”
崔应观稍稍定了定心神,“这婆罗门教廷早在二十年前便入过一次中原,当时是以红衣教的名义行事,曾经与魔窟中人有过合作,但具体是什么就无从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