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问不出来。
“怎么了,宝贝?”
她将顾软搂在怀里,抱在腿上。
只有她会抱自己,亲吻自己的脸颊,叫自己小宝贝。
她爱他。
“爸爸他不喜欢我吗?”顾软轻轻的问。
他不喜欢我吗?
他讨厌我吗?
他是不是讨厌我,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他是不是根本就不爱这个家,他是不是从来就没爱过你?
顾软想要询问的太多太多了,而他只是拽着母亲的衣角轻轻的问。
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爽朗健谈的母亲在那一刻沉默了,她轻轻的揉弄着顾软额角的碎发。
“不要骗我,妈妈。”
他拽着母亲的指尖,恳求。
求你,不要骗我。
最终,母亲沉默着,她看着他露出了一个柔和的微笑。
“他只是不太能够接受而已。”
母亲亲吻着顾软的脸颊,“以后就会好了,以后就会。”
“想吃冰淇淋吗?”
“什么口味的,奶油还是香草?”
强大温柔而又可靠的alpha母亲,轻轻的拉着他的手。
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后来顾软才知道,他讨厌自己,是因为自己和他一样是omega。
一无是处的omega。
他后来才知道,他其实一开始根本就没准备好接受这一切。
没有准备好接受他自己的身份,接受他自己的人生,接受顾软的母亲,接受他自己。他不爱顾软,甚至连顾软的母亲不曾爱过。
那都是他自己说的。
那天夜晚,衣冠不整的他从屋外回来,一边责骂着妈妈,一边哭喊着责骂着顾软。
从那天晚上起,所有的所有就都有了解释。
一切都说的通了。
顾软这个名字就是他给取的,因为顾软是一个没用的omega。生下来他连看都不肯看一眼,软绵绵的,脆弱恶心的omega小孩。
母亲抱着小小的顾软说要给他看刚出生的宝宝,而他只是别过头,“软绵绵的,不想抱。”什么都不了解的母亲以为这是他夸奖顾软的话,拿那个字给顾软命了名,一直叫到了现在。
他似乎有着很多乱七八糟的故事,但他从来都没和顾软说过。
他不屑和顾软说话,而顾软也不在乎。
顾软从很早起就不在乎了。
爸爸不爱自己,那又怎么样?
他不需要父亲的喜欢,父亲的爱护,有母亲就好了。
有妈妈陪在身边就可以了,就足够了。
他已经有妈妈了,不需要再介入一位“母亲”。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的话,那也算是一个支离破碎的幸福的家庭。
顾软还记得那个回家的早晨。
他站在门边,太阳的洒在他的脸上,看上去有些恐怖。
“这学期上完了就不用继续读了。”
他撇了一眼顾软手里的书包。第一次主动和顾软说话。
“为什么?”
“因为家里已经没有足够多的钱了。”
“供不起你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他和顾软面对面站立着,空气凝结了,仿佛下一秒就会掉出冰渣。
“妈呢?”
顾软意识到,母亲还没有出现,她没有出来送送自己。
回应他的是一大叠诊断报告。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那么脆弱的母亲。
那是他第一次叫她却怎么也得不到回应。
长长的氧气管,不停闪烁着的红色曲线代表着母亲仍旧存活。
他们需要一大笔钱,他们需要一大笔钱才能够让她不死,但钱已经没有了。
顾软还记得,他们呆坐在医院外的长椅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有过了好一会儿,在着死寂的沉默将顾软压垮之前,那个人说话了。
“管子拔了吧。”
他这样说道,冷血得让顾软害怕。
“她还可以救活,她还在没死啊。”
“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能——”
“你要我说多少次,我们已经没有钱了。”
“还能救活?可以啊,当然可以了。有钱就可以了,但是有钱吗?你有钱吗?”
“你能付的起那一长串的医疗账单吗?”
“你能吗?”
……
在沉默中,他看着顾软,笑了。
“对啊,差点忘了。”
“你能啊。”
“不是omega吗?你还可以出去卖啊,给别人生孩子,哪样不能拿钱?”
“不是一早就检查出来了,你的残缺到现在看来正好。去救你妈妈吧,那你的身体去救。”
他轻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