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上仙没有离开,慢慢适应了凡人的生活,只是不太适应谷天无微不至的照顾,习惯后也没觉得不妥。
等他年纪渐长,谷天便常年沉浸在书房,拾起应照顾幼子而放下三四年的书籍,往往一呆就是一整天,越往后时间便推长,如饥似渴地汲取着知识,一心认仕,好以施展鸿鹄之志。
但今方天下太平,国泰民安,君主有治,贤臣良将如云,他这志向能否施展还当真说不准。
谷天将大量的Jing力投放在书房,一应起居,鲜少出门。只让下人好生伺候着谷雨,父子俩人往往隔上数天才能见到一面。
谷雨并非真的幼儿,他的心性淡漠乃是天生所致,谷天的细心照料全看在眼里,心里很是感动,乍然被抛下,始觉不悦。想去书房找他,却数次被门僮拦下。
门僮压低了声音,笑着劝哄:“谷雨少爷,你千万不要打扰到二爷,要不我带你去找谷清少爷玩耍吧。”
古清是家主的孩子,长谷雨三岁,端的是一派天真烂漫的孩童心性,曾拖着长长的燕尾风筝,邀谷雨一同去,被拒绝后居然哭鼻子。
谷雨侧身躲开门僮牵过来的手,转身就走。走出那门僮的视线,低声轻念的一个咒语,身体逐渐变得透明,脚步又一转,当那门僮的面大摇大摆的走近书房。
门僮以为门是被风吹开,连忙合上。
谷雨已站在了室内,桌案的后面端坐着青俊英朗的男子,执书苦读,眉头或攒或舒,喃语自解文意,时而动笔写下心得。他写的一手好飞白,字体轻灵飘逸,又不乏遒劲的力量,字如其人,如一把青竹瘦立。
谷天因太过投入,根本没发现小儿子已经站在了桌旁,凝视他良久。读完半本合页,手倦抛书,意犹未尽,伸手要端茶盏,恍然看到面前站了一物,定睛一看竟是谷雨。
“谷雨你怎么进来的?来多久了?”谷天从桌后走出,发现一道目光直直地盯着他的脸看,奇怪的问他:“你一直盯着我看做什么?”
谷雨同样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你刚才是在和谁说话?”
“我……父亲刚在读书。”谷天解释道:“那不是说话,是读书,读书都要出声的,等你再长一岁,我便也教你一起读书可好?”
谷雨不答,反道:“你这些日子一直很忙?”
“嗯,为明天的秋试做准备,所以不得不日夜用功,疏忽到你了吗?我以后会注意。”谷天歉意地拉着他在椅子上坐下,又问:“谷雨,你日后想做什么?和大哥一样从商,还是随我读书?”
谷雨并无所谓,“都可以。”他来凡尘不过是随意走一遭,命数一变,注定不会像凡人一样过完一生,想着待个百年便回去,这次历劫还没开始就失败了。
“怎么都可以?”谷天教训他:“男子汉大丈夫就得有主见,你虽然还小,但也要学会眼光长远……”
谷雨不等他将长篇大论搬出来,便起身弹了弹袖口,“我饿了,先告辞了。父亲要一起用晚膳吗?”
谷雨生来不喜和旁人有太多的交集,他万年孤寂久了,谷天能得以和他靠近,还得亏了婴儿时期“无法自理”必须的照顾。衣食住行独有一份,不和谷清等一道。
谷天这才意识到谷雨今天来的目的,惊觉确实遗漏这孩子太久,心有愧疚,忙牵住他说:“父亲和你一起用膳。”
“好。”谷雨轻应了一声。
当那门僮看到谷天牵着年仅五岁,长得冰骨玉琢,宝气Jing神的小少爷出现在他的眼前,惊讶的差点跳起来,“谷雨少爷是怎么进去的?我明明看着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
谷雨抓紧了谷天的手,未置一词。
谷天看了眼门僮,摆手道:“日后不必拦着小少爷进出书房。”
“但二爷不是说要个安静的不能让人打扰的环境吗?”
谷天俯身将谷雨抱入怀中,开怀一笑,留下一句:“此子喜静,甚得我心。”
谷天和谷雨同桌吃饭,只有他们两个人。相谈甚欢,大部分都是谷天在说,谷雨在听。
谷天望着安静的谷雨,觉得太安静,不免担忧,“你怎么不和谷清他们玩耍?也不和周边的孩子亲近,小小年纪这么孤僻可不好。”
“我又不是孩子。”谷雨说。
“那你也该多出去走走,不能老闷在屋中,筋骨老是缩着,日后可是长不高的。”
谷雨回以一句:“你不是长得很高么?”
“我少时可是最爱骑马,湖东游步,和你可不一样。”谷天回忆起年少风姿,越有遗憾,觉得未成亲前的英姿飒爽一去不返,成亲后大哥总教他持重老成,再不和之前一样随意任性了。
谷雨说:“那你教我骑马好了。”
谷天高兴起来:“好是好,但你可不许叫苦。”
“嗯。”谷雨咽下一口清茶,静静答应了一声。
这日之后,书房也成了谷雨的常住之地,谷天在看书,他在盘膝打坐,吐纳天地灵气,好早日修复损伤的仙身。若没有转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