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低估了黑镜的决心。”季先生现在说的话代表官方,但绝不会出现在官方口径,“当他们只有一个,十个的时候,我们以为这些愤怒又天真的人很快就会自己消失,信息是这个时代最快销的产品,天大的新闻不过两个星期就会被遗忘。”
“但他们没有,反而扩大成一百个,一千个。我们依旧有信心将他们压下去。不是没人在二十年前反对信用制度实施,我们曾经如何让那些声音销声匿迹,现在也能老调重弹。”
“但是,二十年前,梁区长的对立面只站着人民,现在,黑镜最后渗透的才是人民,在此之前,不少政府官员已经被买通,连最亲近的人于无声处被怂恿煽动,也玩起了这东西……”季先生顿了顿,微微阖眼,“你也早已体会过,无需我多言。”
徐轻羽坐了回去,避开季先生落在自己腿间的目光。他看向悬浮的屏幕,那上面出现一个匿名基金会的网站,上面的数字庞大到惊人。
季先生说:“黑镜就是用这个基金会的钱制作的,我们抓得住一个制造商,就会又冒出来十个,因为这里面的钱源源不绝,值得他们冒险。这也是示威人士嚣张的根源,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反对信用制度2.0,只要他们真正参与进去,就能得到客观的一笔钱。而就在昨天,陆广源宣布他将以独立议员的身份参与明年夏季的区长选举。他曾公开质疑信用制度,声明一发步,他的支持率窜到榜首。”
徐轻羽看着陆广源的照片和名字:“选票在上c区的选举中所占比例很小,梁区长明年肯定还是区长。”
“话是这么说,但如果绝大多数人都选陆广源呢?”季先生说完,陆广源名字后的百分比高到百分之八十五,梁启涵的只有个位数,其压倒性优势令人瞠目结舌。
徐轻羽看向季望:“你们怀疑他也拿了基金会的钱?”
“我们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但不排除可能。没有人是完全独立的,他一定有足够的筹码和支持,才选择脱离之前的党派。”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对你所说的也不敢兴趣。”徐轻羽眨眼,语速加快,“我今天才知道有这么个基金会存在,我的信用值是很低,但我……遵纪守法。”
这个词一蹦出来,徐轻羽自己都笑了。不过他说得没有错,他的日子不比那些黑镜轻松,但他从未破罐子破摔地宣泄报复过什么,一心只想守住自己的小日子。
徐轻羽琢磨不透:“这些又和周庄有什么关系,联盟九区高度自治,你所说的一切都是c区的事,周庄在a区,自从他三年前败选,他再也没回来过。”
“是啊,c区正面临的混乱跟他确实没什么关系,”季先生假设道,“但如果,那些持续往基金会里送资金的匿名人士里有周庄,那一切是不是就能解释了。”
这种可能让徐轻羽一滞。
“……那你查不到吗,”徐轻羽问他,有些抬杠,“你不是为安全局工作吗。”
季望笑了,谦虚道:“金融刚好是我们的弱项。周先生心思缜密又富甲一方,断然不会让我们轻易查到私人账户里的钱款去向。”
“但如果你们有证据证明他确实是那个背后的支持者……”
季望顺着徐轻羽的话,手指屏幕上笑容灿烂的陆广源:“我们就有权限关闭这个基金会,也能让陆先生从竞选名单上消失。”
徐轻羽毛骨悚然。他今天听了这么多机密,他怕自己不答应那交易,他也会消失。
同样的,他依旧困惑:“那你们为什么找到我,你们有那么多优秀的特工和秘密警察,为什么是我?”
“我们试过,但周庄很谨慎,非常谨慎,我们的时间所剩无几,派去的人不足接近他或取得他的信任。”季望说,“但你不一样,你是他的养子,他说过会来接你。”
这是徐轻羽在安全局里受审讯时说得最多的话,但现在只觉得是个笑话。他看着屏幕上的最新报道,周庄受林合集团的邀请即将出访上c区,并不相信他会顺道来看看自己,摇头道:“我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
“那是因为三年前他自顾不暇,但现在不一样了,”季望说,“而我们很善于制造巧合,你终将与他碰面相遇。”
徐轻羽呼吸一屏。
“那你也找错人了,我什么都不会,我……”他摊开自己的手,每根手指都嫩而修长,三天前他才摸到人生中第一把枪。
“可以让我看看你的左肩吗?”
“什么?”徐轻羽皱眉,不明白季先生为什么突然岔开话题。他条件反射地护住曾经被割得鲜血淋漓的地方,季望没起身,安抚道:“别紧张,我只是怕你下手没轻重,想知道那几刀恢复得怎么样。”
徐轻羽依旧听得云里雾里,直到季望再度开口:“你当时也在赌周庄会不会再来见你一面,见到你受伤,又会不会心疼不忍将你带走,毕竟他是你十九年来离外面的世界最近的一次离开。所以你让他把花钿画在后肩而不是眉心,然后自己割伤,谎称这一切是神甫干的,迪兰教徒忌讳纹身,你被视为不洁,周庄要么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