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海峰听了什么心情,他什么心情也没有。
尽管身体和面前这个挺拔帅气的青年有着不可抹灭的血缘关系;可实际上他也就是个23岁,比面前的青年不过多活了3年的人而已啊。
本来性格就偏内向不怎么爱跟人相处,现在顶了袁海峰的壳子附送这个已经长这么大,气场还这么强的儿子,在这之前连父爱都没感受过,一下子就要当父亲的袁海峰简直压力山大。
说实在话,袁野说出这番话时,其实他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
以他们现在的情况,最好不过若即若离的相处关系,一年到头见上一两次面,过年过节通过电话打声招呼,知道对方过得安好,足够了。
袁海峰走进厨房,捋起衣袖说要帮忙,宁卿刚想说不用,袁海峰就说:“行了,我这不是为赶时间么。我一会还得赶回店里点货上货呢,今天下午三点店里那小姑娘就下班了,小黎又是经常要送货的,我不去就没有人看店了。”
一听他这么说,宁卿便道:“忙不过来就再招个人呗,你不是说店里生意还行吗?”
袁海峰笑了笑,拆开蔬菜上的绑带开始摘菜,“哪是说招就能招的。咱们这小地方留不住多少年轻人,我店里的员工都不知道换过几拨了,都是干不到半年就说没前途要到大城市发展的。”
袁海峰又说:“对了,你和袁野以后也是不会长住徐通的吧。”
宁卿点点头,“过了年要去市。但以后会在哪定下来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应该不是在徐通。”
袁海峰说:“肯定不是在徐通啊,这种小城市,也就适合像我这种没什么斗志的人,像袁野这种心怀大志的人,肯定看不上这种没什么挑战乐趣的地方。”
宁卿笑了一下,不可否认他说得对。
袁海峰凑到宁卿身边轻声道:“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那么希望我和袁野做一对正常的父子啊?对我而言太难也太尴尬了,说来,我其实也就比袁野大三岁而已,真不知道该怎么拿他当儿子。”
宁卿停下切rou的动作,他沉默着把沾在菜刀上的rou块剥下来放在一边,小声说:“抱歉,我太为难你了。”
“我就是”宁卿的声音顿了顿,“我的想法的确很自私。这辈子,我肯定没机会亲口向他说‘儿子,爸爸爱你’这句话了。所以我就想通过你向他表达,以一个父亲的角度告诉他,他爸爸非常爱他。”
重生在宁卿的身体里,若说遗憾肯定是有的,就好比这句永远无法亲自说出口的沉重父爱,无法再听见孩子叫他一声爸爸。所以宁卿私心里希望袁野和袁海峰的关系好些,再好些,好到哪一天能像普通父子那样,爷俩可以坐在一张桌子前,喝点小酒吃点小菜,发发牢sao谈谈心。
就像他曾经抱着刚出生的孩子时,难免会畅想的那个将来。如果真能这样,他想,他心底这份遗憾肯定就能够被填补上了。
袁海峰默默地连摘了好几根菜,然后他说:“宁卿,你有没有站在袁野的角度上想过,也许他根本就不需要呢?”
宁卿一愣。
袁海峰斜看他一眼,说:“虽然不中听但我还是想说,错过就是错过了。一个孩子最需要父爱的年纪你没在,后来你出现了,却是以这样的身份出现在他情窦初开的年纪,这个时候他已经不需要父爱了,他需要的只是一份真挚的感情,而你给他了。”
“其实你可以当成是一种变相的弥补。给他你想给的;不如给他他想要的。把袁野已经不需要的父爱转化成为袁野最渴望的情爱,用你所能想到的一切方式爱他、满足他、陪伴他就可以了。归根结底,不论哪一种爱,不都是想让对方幸福快乐吗?”
说完,见宁卿有些呆地看着自己,袁海峰又是一笑:“奇怪我怎么会说出这番话?那是因为我就是被遗弃的孩子啊。十岁之前还幻想着父母和家庭,十岁以后”
袁海峰把摘好的菜放入水槽里打开水笼头,摘掉的烂叶老梗收拾收拾利落地丢进垃圾筒里,“什么父母,都给我滚一边儿去!”
宁卿:“”
一席话惊醒梦中人。
是的,袁野早已经成长到不需要父亲了。是他自己还活在过去,活在无法做为一个真正的父亲去照顾孩子的遗憾里。可世上哪有这种两全其美的事情,更何况现在袁海峰毕竟不是袁野真正的父亲,他甚至无法体会到一个父亲对孩子的那种感情。
把一个本身都还是个孩子的袁海峰和对亲情早已看淡的袁野强行拉在一起,让他们做一对正常的父子,本身就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情。
是他太过奢求了。
想明白后宁卿一下轻松很多。
凡事就该顺其自然,不能强求。
若是袁海峰和袁野真的有缘,不用强逼他们,他们的关系也会渐渐改善。
除夕的晚上要守岁,难得在国内,宁卿也不想早早就睡下,想遵循这古老的传统熬夜。
凌晨11点一到,外头的鞭炮声和烟花声开始响了起来,与在国时很不一样的过节气氛让宁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