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白芨从今天出门的时候心里就隐隐感到有些不安。
他太熟悉卿诃,知道那人做什么事都会有自己的理由,绝对不会只要戒指过来赏玩。可这是卿诃被囚禁以来,头一次问他要与解锁离开无关的东西,加上自己刚拒绝给钥匙,如果再推三阻四,卿诃肯定会更生气。所以他忙不迭地把戒指送过去,甚至没有让人检查,只为了能讨卿诃片刻的欢心。
事实证明,这也是极为成功的。因为卿诃在戴上戒指以后对他笑了。
这是卿诃这半个月以来,头一次露出笑脸。白芨被这一笑迷得晕乎乎的,差点要直接扑上去,紧接着又想起来自己接下来还有事要做,只好临时刹车,打算等处理完再回来,搂着卿诃好好睡一觉。
这种外出回来还能抱着爱人睡觉的生活麻痹了他的神经,得到卿诃笑容的喜悦感冲淡了那一丝捉摸不透的不安,他急着去了结孙成,就没去深究背后的深意。
这也就导致他处理完事情回来看到门户大开的别墅时有一瞬间的怔忡。然后扔下手里的东西,立刻冲上楼。
他在回来的路上买了几屉小吃,都是卿诃平日爱吃的,眼下被随意丢弃,在地上滚了几圈,还冒着热气,主人却早已惊慌失措地跑远了。
门口他安排的几个看守被打晕在一旁,白芨看也不看一眼,风一样掠过,心里的不安感逐渐扩大,一个不好的想法渐渐成型。
卿卿!
他跑到楼上,一口气都来不及喘匀,望着虚掩的门,心里有还留着一点虚无的幻想,或许,卿卿只是跟他开了个玩笑。]
说不定打开门,卿卿就会出现在门后呢?
白芨屏息,用颤抖的手,一点一点推开房门,入眼是凌乱的床铺和断裂的锁链。
幻想顷刻间被打破,他像是突然被抽走了浑身的力气,差一点就要倒下去,扶着门框堪堪稳住身形,随后动作迟缓,一步一顿地走进去。
卿卿走了?
不,不可能!
卿卿一定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卿卿现在应该是躲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里看着他!
卿卿不会离开他的!
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看起来比哭还难看,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唤道:“卿卿?”
窗帘后面没有,衣柜里没有,卿卿不会躲在床下,那浴室?
他转了个方向,看着浴室紧闭的门,毫不迟疑地一脚踹开:“卿卿!”
结果还是没有。
浴室里的陈设没有动过,本该是用来温暖和冲洗身体的地方如今却一丝热气也无,冷得像个冰窖。
卿卿真的走了。
他意识到了这一点。
可卿卿怎么会走呢?
白芨眼睛里满是血丝,太阳xue突突地跳着,仿佛有一根针在反复地扎,心里那块刚刚因为完全占有卿诃而复原的伤口再度被揭开,形成一个巨大的空洞,失去卿诃的恐惧几乎要将他整个人淹没。
卿卿为什么要走呢?
他盯着镜子,目眦欲裂,好像要通过这个物件问出个答案,但镜子没能给他想要的,过了两秒,他一拳打上去,镜面应声而碎。
手上的疼痛暂缓了他的恐慌情绪,血ye顺着破碎的镜面流下来,伤口里还扎了几个细小的碎片,他却毫不在意地走出去,任由鲜血在经过的地上滴下一串红迹。
他的卿卿不要他了。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害怕。
卿卿不可以不要他。
白芨走出房间,眼神森冷,跟在他后面上楼的几个人明明比他身量还要高,接触到这种眼神后却皆是一抖,自觉地低头让开一条道路。
“人呢?”
他的声音也变得沙哑,喉头一阵腥甜,大约是急火攻心。
那几个被打昏的看守已经醒了,被他带回来的人架着,正站在下面等候发落。
白芨信步走下去,在那几人面前站定,一脚踹到腹部,直接将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给踹翻了,然后踩着其中一个人的胸口,问:
“我让你们看的人呢?”
“白哥我我们也不知道啊,”那个人被踹得吐出一口血沫,口齿不清地说,“人家带的人太多,我们直接被打晕了,先生就被带走了”
“废物!”
白芨撤了脚,那人试图爬起来,结果刚一起身,太阳xue就抵上了一个冰凉的枪口,顿时就不敢再动了:“白白白白哥您您放过我吧!我一定把人给你找回来!”
抵着太阳xue的枪口贴得更紧,白芨语调平静地说:
“不用了。”
一声枪响过后,那人应声而倒,后面的人立刻上去拖走。
白芨没再说话,无视另外几个人的求饶,收回枪,走出门。
既然不见了,那就去找。
不管卿卿去了哪里,哪怕天涯海角,掘地三尺,他也要把卿卿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