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湛在山崖边负手而立,万丈峡谷的对面便是圣水峰,圣水峰被他困在山上已有半月之久,武林中竟无一人出手相助,可见这些正道侠士情义淡薄。即使这峰上粮食水源充足,圣水峰也无异于螳臂当车,撑不了多久,皆因圣水峰弟子稀少,而司掌门也被他捉了来,无人主持大局。
秦湛只是想洗刷百年前邪教被圣水峰围攻的耻辱,并未真的有剿灭圣水峰的心思,如今他羽翼不丰,亦无作为,更不屑以卑劣的手段攻下圣水峰。
数十日前司尘雪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这时候他倒是肯放下乔音音了,可凭他也妄想救下圣水峰吗?秦湛可以保证他们之间的私怨不涉及门派争斗,司尘雪若是肯下山就罢了,偏偏乐意在这山上当个缩头乌gui,名门少侠不过如此。
一名教徒匆匆赶来,单膝跪下,他回禀的时候脸颊苍白,似是遇见了不该遇见的事:教主,探子来报说在官道上瞧见了萧月疏,正往圣水峰而来。
萧月疏?秦湛忽而转头,与那教徒目光相触,教徒浑身一震,心脏被骤然抓紧,还未来得及呼吸,秦湛便垂下眼,刚刚那狠决的眼神似是无意。
他淡淡道:我听说萧月疏少时曾与司掌门交好,这次来只怕是为了救人。
可否要派人拦住他?
不必,他还不把你们放在眼里。秦湛并不惧萧月疏的能力,萧月疏武功天下第一是不错,可双拳难敌四手,若是萧月疏想救司掌门,自会来找我。
说来也怪,这萧月疏隐居已久,他一向心思深重,实在难以揣度。何故今年突然又出现在世人眼中,若是为了江湖义气,怎么都不像萧月疏我行我素的作风,秦湛总觉得有些事隐隐有了苗头,可细细探去,仍是疑云密布。
教徒犹犹豫豫,低着头没有离去。
秦湛问道:可还有事?
夫人曾留下话,想知道教主服下解药后,可有不适?教中的人都清楚,夫人与司尘雪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司尘雪又为夫人刺杀过教主,又曾与夫人同在雾岛相伴几月,尤其夫人至今未归,实在令人遐想。大家不敢在教主面前提起夫人,生怕触及霉头。
闻言,秦湛心中一软,她到底还是念着自己的,不禁在冷风夜雨中肆意地轻笑了起来,摆手说道:我无事,既然她想在外多待一会,我又何必总是拘着她,等我了结此事就去接她罢。
是,教主。教徒颔首,侍从已将热水备好,教主可要回去休息了?
秦湛再次遥望远处山顶的暗影,无异于被囚困住的巨兽,犹豫片刻,他向前跨出一步:回吧,明日一早继续攻打圣水峰,必要将司尘雪逼下山来。
旭日东升的圣水宫中,被血迹和尸体遍布,司尘雪长剑一扫,斩断了教徒的长剑,凌厉的剑气逼退了围攻的众人,他胸口蓦的一痛,一时间面色惨白,他扶着柱子缓缓坐下,情毒发作的愈发频繁,只得沉心运气,慢慢忍过这一时。
司尘雪狼狈不已,连日以来,秦湛都派高手前来,他就算武功高强,也禁不住十几日的车轮之战,一袭白衣早就黑一块红一块,几缕碎发散落在额上,脸上染着脏污,尽是污血和泥土。
教徒们见司尘雪体力不支,身形如电向他掠去,教主有令,谁杀了司尘雪,谁就是新任的堂主。
司尘雪咬紧牙关,斜斜避开,此时冲来几个圣水峰的弟子,暂时替他当下追击,其中一人大喊道:
大师兄去救师父!这里有我们!
司尘雪点点头,一路朝山下疾跃,脚尖踏着岩石轻点,顷刻间已到了半山腰,忽听见铮然一声清响,似是从高处而来。
突然间,他抬起头看见紫衣玉带的秦湛立在树梢之上,他长剑出鞘,衣袖在空中猎猎飞舞,神色冷漠带着一股恨意,居高临下睥睨着自己。
秦湛不言不语,眨眼之间,已朝着司尘雪突奔而下,朝着他横劈出一剑,司尘雪也拔剑相迎,斩向秦湛的头颅,霎时间兵器相接,火光四溅,产生的猛烈撞击,让整片树林也为止颤抖。
司尘雪有伤在身,情毒蚕食着他的五脏六腑,根本接不上内力,只得被他刚猛的剑意逼得急急倒掠,秦湛手腕挥舞,数不清的剑花从四面八方斩出,司尘雪被刺的遍体剑伤,雪白的衣衫尽是他溢出的血痕,整个人重重的栽倒在地。
秦湛收回剑势,他身后还跟着几十名教众,秦湛一脚踩在司尘雪的右手上,司尘雪手骨镇痛,手指一松,长剑滑出了掌心,秦湛冷笑一声,拾起长剑,内力一催,瞬间化成了粉末。
几月不见,你的武功可是倒退了。
司尘雪咬牙挣扎着想站起来,手指连着点了几个xue道,封住了流血的伤口,挣扎了片刻,一时难以起身,只得靠着树干坐起来,竭力稳住身形,一名教徒抽出一柄短剑拦在了他的咽喉之前,警告他莫要轻举妄动。
你既如此恨我,要杀要剐随你,还请放过我的师父和同门。说罢,司尘雪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滚落在衣襟之上,容颜清俊的面孔透着一股决绝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