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他们在山的心脏处,要想出去,得从一条没及膝盖的水道一路蜿蜒向前,尉迟夜来举着火把为前路照明,乔音音三人扶着石壁,深深浅浅、不紧不慢的走着,小心翼翼避开河底尖锐的石头。
乔音音一边走,一边怔怔出神,反复思量尉迟夜来口中的交易,越觉得不妥。
司尘雪忽然停步,说道:前辈,前方是个水潭。
尉迟夜来几天几夜未曾合眼,这路上都惫懒不曾开口,她疲倦的说道:把我放进水潭里,我们得从这里游出去。
她又吹气古怪的口哨,不多时,平静的湖面卷起一阵漩涡,她整个人沉入了水底消失不见。
我们也走。司尘雪扔下火把,转头抱起了乔音音,也跟着鱼群的动静向深处游去。
好在这次路程极短,十几个呼吸之后,他们齐齐冒出了水面,湖水清粼粼的,司尘雪擦去脸上的水痕,打量着此处,此时已比洞中明亮的几倍,隐隐有光亮透了进来,是个半月形、狭长隐蔽的崖谷,四周水草丰茂,只要顺着地下河就能走出去。
他继续将尉迟夜来背在背上,左手牵住乔音音的右手,暗自为她渡上一点内力,供她取暖,但心底仍是担心不已:音音,你冷吗?
不冷,得多谢你的内力。她微微一笑,但因藏着许多心事,笑意并未达眼底。
他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更是紧紧握住她的手,之后的时间里,三人都一言不发。
等出了谷,已是半夜,外面淅淅沥沥飘着微雨,尉迟夜来和司尘雪同时察觉到许多陌生气息,司尘雪紧紧皱着眉头,倏地一闪身往巨石后躲了起来,他捂住乔音音的嘴巴,在她耳边低声道:有人,不要说话。
她的眼睛睁得圆圆的,轻轻点头,竖着耳朵听着巨石后的动静。
不远处是原是寂静的海滩,平日里没人会在这个地方,但此时聚满了人,火光熊熊,将这片海滩照的犹如白昼。
司尘雪从巨石后悄悄探出半边脑袋,他们所在的位置比海滩高出几十米,能更好探清情形,身着暗服的数百人这片地方团团围住,一个带着面具的红衣男人就站在他们之中,他没有打伞,衣衫被雨水浸的微润,只那么负手而立,淡漠的望着面前跪下的五人。
这五人他有些印象,皆是雾岛的管事,他们的手脚都被铁索紧紧扣在了身后,双腿缠了一圈老粗的铁链,其余四人都安静的跪在那里,只有他早晨见到的那个女子仰着脑袋,定定望着眼前的红衣男人。
她想挣扎着起来,往上连连弹起,每一次都被拽着铁链的人给制止住。
听那女子说道:虞泉夜,你这贱人,这一切果真是你干的!岛主待你如亲子,你竟然杀了她!
尉迟夜来闻言,脸色突的涨红,又是愤怒,紧紧抓住乔音音的手臂,深吸几口气,闭上了眼睛。
我纵然忘恩负义,你又能把我如何,还不是一样跪在这里任我宰割。红衣男子低低一笑,浑然不在意她的辱骂。
他神定气闲扫了一眼五人,目光中夹杂着一丝冷漠,说道:谁肯说出控制雾岛方位的口诀,我便饶她一命。
司尘雪一听他的声音,就猜出这是将乔音音扔下井的男人,欲抽出腰间的长剑,不料摸了个空,这才想起剑被他遗弃在井下了。不过片刻的功夫,让他冷静下来,现在并不是个打草惊蛇的好时刻。
跪下的众人面面相觑,眼中是掩饰不住的惊恐,却没有一个开口。
不说是吗?他叹了口气,挥动了一下左手,一个暗服男子上前,将其中一名管事削去了脑袋。
鲜血如瀑,喷在众人的脸上,她们将头埋的更低,等待死亡。
呵。沉绮畅快的笑道,脸上满是恨意,只有岛主才知道口诀,但这口诀也不是谁都能用的,比如尉迟风来,她枉为岛主,可学艺不Jing,辛辛苦苦十几载,连个屁也蹦不出,这样的人,怎堪是我沉绮的主人。
虞泉夜十指收紧,胸腔里一颗心扑腾扑腾的,打鼓似的直跳起来,他一步步朝着沉绮走过去,海风吹起了他的衣裾,眼神凌厉:你对尉迟风来做了什么?
思及往事,沉绮忽就来了劲,说道:当年我从西域寻了一门毒药,故意造成尉迟风来病死的假象,就是为了迎岛主回来,本想给尉迟风来一个体面的死法,可尉迟风来竟还想把岛主之位传给她女儿,打的真是一副好算盘,也怪不得我心狠手辣,蓝疏和尉迟风来察觉到我的计划,趁守卫松懈之时带着两个兔崽子逃了出去,我只得派人将他们一一暗杀,好除掉这心腹大患,她们四人的尸首被我扔在了乱葬岗喂狗,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死一块,黄泉路上倒也不算孤单。
往日父母的惨死历历在目,虞泉夜仿佛置身于瓢泼大雨的那一夜,他一路抱着妹妹不停的逃,不停的跑,不慎摔下了悬崖,落在了悬崖边的树干上,追杀他的人见他不会有生还的机会,谎报他已死,才就此躲过了一劫。
面具下的一双眼眸更是深沉,血丝如蛛丝参绕着深瞳,他一字字迸出话来: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