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星寧夕醒來,頭疼欲裂,噁心欲嘔,渾身卻動彈不得,只得忍著。又發現周身衣物零散,一席被褥滑落了一半,身子微有些涼。她既驚且怒,頭腦還有些轉不過來。正惱著,羽竹掀了簾進來,別過眼朝桌上擱了湯藥茶水,又走近急落了件衣服予她,伸手解了她半xue,便轉過身立在一旁。
她連忙彈起,怒道:「你。」
羽竹一陣尷尬,連忙道:「不是我。」
她衣衫雖亂了些,身子並無異狀,不敢多想。迅速將衣服替了,這身男裝她愈穿愈順手,總想拼得比夜闌回身的速度快些。但今日是羽竹,她裡衣外衫整齊理完,也沒瞧他轉過來。
她靜靜下了榻,羽竹聽見腳步聲,這才回頭。
夜闌昨日讓羽竹在帳裡立了一夜,他連榻也沒沾著,清早便又赴藥帳弄了碗醒酒湯。夜闌似不想見星寧夕,只冷冷向他道:「你既愛守,便讓你守。」囑咐了他連日看著,領兄弟出了營。
他有些抑鬱,看星寧夕的眼神帶了譴責又欲說還休,只道:「喝吧,別吐了我一帳。」
又過兩日,夜闌雖然在營,卻不回帳,連日歇在羽竹那處,累得他身心俱疲。時剛過午,他正忙著藥,星寧夕在旁,見連幾日都是羽竹照顧她,不見夜闌,該是個好時機。
她看著他,拿了個不緊不徐地親切口吻,將羽竹抬了抬道:「副長,您大氣凜然,正直良善,又極明事理。」
羽竹瞟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又想做什麼?」
她生硬地咳了兩聲,道:「我求你了,想辦法讓我走,你要是不放心我,不如把我捆了往南送回堂主那裡。」
羽竹悶悶不樂道:「我不能作主。丟了人,我就慘了。」雖然他心下十分樂意把這燙手山芋還回給洛青。
星寧夕急道:「不會丟不會丟,我和岱山門真的沒關係了,巖靖峰如今是我頭號大敵,怎可能再同他一路,我想走只是因為總長,我不會逃的。」
羽竹不耐煩,鐵著臉道:「你別再活動我,我不會放你走。」
星寧夕莫可奈何,急火怒道:「你!到時見了堂主,我照參你一本見死不救。」
羽竹苦笑道:「我豈不救過你兩次了。」
外頭侍從掀簾進來,稟道:「副長,堂主到外林了。」說著,搬了些藥材進來。
羽竹一愣,眼睛一亮道:「這麼快?」他算了算,這打捎信回去,也不過七日。
侍從揖道:「只堂主、辰堂主,副堂主和一個姑娘。先送了藥來,長老還在後頭,大概還要幾日。」
星寧夕聽著喜出望外,道:「這總行了吧,副長。快讓我去啊。」
羽竹一笑,道:「別急,我這藥材沒那麼趕,堂主肯定是來討人的,你且等著。」
洛青四人果然已入南城外林。接獲夜闌來信,洛青十萬火急,這剛離一坑又入一坑,若要傳信叮囑夜闌,不如自己先趕上來。山藤衣若自覺理虧,也請了令跟著。洛青掂量帶著衣若倒是方便,便應了他們。
一入外林,夜闌帶人迎了上去,下馬揖道:「堂主。」
洛青牽過馬,駝了些藥材,交給夜闌,道:「先送進去給羽竹。」
侍從領了藥去。洛青凜然看著夜闌,劈頭問道:「星門主人呢?」
夜闌笑道:「守得好好的,在營內。」又道:「堂主,借一步說話。」
洛青挑眉道:「這裡沒有外人。」
夜闌瞧了瞧他,似笑非笑:「衣若姑娘不宜。」
洛青聞言,瞪了他一眼,凜道:「走吧。」與夜闌前移了幾步,低問道:「做什麼。」
夜闌道:「堂主,星寧夕身份敏感,你能確認她無二心?現下我們與岱山門水火不容,留她在盟內,恐有禍患。」
洛青奇道:「我和盟主都和她談過,這盟誓也是立過的。縱然她有些顧念情分,禍患該是談不上,怎麼,你疑她?」
夜闌猶豫了半晌,道:「前幾日,她脫口說了句,巖靖峰會劈了我。和她談起岱山門,她又直直灌酒,很不情願。」
聞言,洛青眉頭一皺,鐵著臉道:「你讓她灌酒。你敢動她,不用等巖靖峰,我先劈了你。」她會這麼說,自是夜闌,意圖對她不軌。
夜闌瞧了洛青一眼,一派無辜道:「她自個兒猛喝,怪不得我。我問過她,她沒說堂主與她一起。」
洛青急了些,怒道:「她在哪裡!」
夜闌一笑,道:「你別緊張,我終究沒動她。」這洛青,果然對她上了心。
洛青見他態度慵散,滿不在乎,怒盯著他道:「巖靖峰那件事,我知道緣由,和二心沒什麼關係,你聽好了。星門主動不得,不是因為我。你本也該自制些。人,我要帶走。」
夜闌斂了斂神色,故作正經道:「是,堂主。人在藥帳。」
洛青同夜闌行至藥帳,掀了簾,見星寧夕坐在帳內,同著羽竹製藥,總算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