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未被扫去的树叶嘎吱作响,柳燃拢了拢身上的外套,沉默地想,又要入冬了。
他的生日,他的成年日,分化日,就在一个月之后。
每每想到这里,他先是涌上来一股兴奋,随后又渐渐变得焦虑,这种焦虑或许可以解释为一种近乡情更怯,他过于期待分化这一日,期待成为一个优秀的、强大的alpha,以至于从内心深处泛出些紧张感来。
又或许,他其实对众人定义的“alpha”并不是那么有兴趣。他们要求alpha必须理性而睿智,永远表现出极强的攻击意识和领地意识,他们绝不会从事艺术或是人文,这就是传统意义上的alpha,一个以自己为中心的群体。
可柳燃只是想成为望奚的alpha。
望奚的美注定会变成他携带的某件华而不实的宝物,他无法以这宝物谋生,却时时刻刻有被偷窃盗走的风险。
他想成为alpha的理由,是保护这个一直用最温柔的眼神看着他的,比他大上半轮的omega。
他更不想成为什么柳云建那种alpha,滥情而毫无责任心,空有一个alpha的腺体。
“哟,这不是柳大少爷吗,怎么一个人在这儿转悠呢?”
Yin阳怪气的声音从面前传来,柳燃一抬头,又来了,是那几个从小嘲弄欺凌他的那几个富家子弟。
最先,他们忌惮柳家势力而讨好柳燃,柳燃从来冷着脸不理睬,他们又觉得面子过不去,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恶意嘲讽了好几次,也见柳燃没来计较,下意识觉得他是个柳家没用的怂包,便开始肆意破坏他的东西,在学校大肆宣扬关于他的“丑闻”。
柳燃看着他们几个嫉恨又丑陋的目光,嗤笑了一声,说到底,再怎么过分,他们也是断不敢过来揍柳燃一顿,闹到各个父母那儿去的。
“你是不是快分化了?哎呀,要是分化成了个omega可怎么办啊,你那早死的爹还不得从棺材里爬起来,把你塞回娘胎里重新长一遍儿,哈哈哈……”
这话落在柳燃耳中变得有些刺耳起来,他转过了身,冷漠地往教学楼走去。
“跑什么啊,柳少爷?”那嬉笑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跟了上来,仿佛明白,或许只有这段时候还能捡着柳燃欺负了,“听说你家里还养着个小妈呐?”
柳燃脚步不由自主地顿了顿。
“他长得漂亮,手段也好吧?说不定——你爸是因为他,才得了马上风,死在他床上的呢!”
这些人骂他无数次,诋毁他早就养了无数个omega,那都无所谓,可他们又是从哪儿知道的望奚?
柳燃竭力克制住手指的痉挛,被剪得圆钝的指甲狠狠掐入了rou里,他仿佛感受不到一样,低低说了声滚。
“大声点,听不见!”哄笑的声音仿佛恶毒的利刃围绕着他,他只能看见那些嘴巴一开一合,从里面吐出污浊的字句。
“你早就玩过你那小妈了吧?滋味如何啊,我们可听说那是花大价钱买来的jio,他服侍得柳少爷爽不爽啊?不如也带过来,让我们……”
“我说让你们滚!”
周遭霎时间一片寂静。柳燃从肺里喘着粗气,他甚至从舌尖尝到了弥漫的血腥锈味,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他们怎么可以,怎么敢这么说望奚。
那个小妈从来都是纯洁而温柔的甜品,是他活着的唯一救赎。
“嗤——”不知道又是谁嗤笑了起来,他们的脸上都罩着狞笑和鄙夷,“踩到柳少爷痛脚了啊?可真是对不住……”
话音未落,一个拳头重重撞过他的脸,力道重得把他打倒在地。
嘈杂的人声惊呼叫骂起来。
柳燃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他们,捏紧的拳头嘎吱响,其中一些胆子小的、没什么家底的被他唬住,纷纷没了声音,他们从来都没想过,柳燃居然会反击。
一团名为愤懑、屈辱的火在柳燃心里燃烧。
他们可以说他没爹没妈,说柳云建养小老婆不得好死,因为那是事实。
他们也可以诽谤他不洁身自好,在外面花天酒地,因为这些伤害不了他一分一毫。
但他们用污秽的言语形容望奚,甚至把那早就进了棺材的柳云建再拉出来恶心人,这无疑是一根刺,狠狠戳在他心里最软那块儿,戳得他不能再一如既往地忍耐、无视下去。
“妈的,喊你一声柳少爷,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东西了!死爹妈的玩意儿,一个jio都骂不得?”
当然,有那些不敢再动手的跟班,也有那种一头热的无赖,平日里呼来喝去惯了,当即怒上心头,冲上去要给这细皮嫩rou的小少爷好看。
可他们也没想到,前一秒还在怒气冲冲揍人的柳家小少爷,下一秒就脸色巨变,痉挛着痛苦地倒在了地上,捂着脖子呻yin。
这时即便是那几个胆子大的,也都慌乱起来:“我还没碰他!”“谁知道怎么回事儿!”
一窝人怕是自己惹出的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