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李暮宁是在床上醒来的,陆江跟只八爪鱼一样趴在他身上,小脸蹭着他的脖子,样子安逸得不得了。李暮宁一把将他提起来丢在旁边,起来梳洗。
陆江揉揉眼睛坐起来,看到背着手在窗前站着的师父,问道:“师父,你没睡觉啊?”
李暮宁没回,而是问:“你想出去玩吗?”
陆江当然想玩。于是李暮宁就带着他在三一镇玩了整整一天,听书听戏,遍尝美食,甚至有丛林冒险,外加收了一只在河里作祟的小妖。
三一镇不大,一天下来也玩得差不多了。
陆江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何况是跟着李暮宁一起,一整天他都处在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下。
直到夜幕降临,他们要回极乐巅了,李暮宁却又问他:“你还想玩吗?”
陆江好像从那平淡的神情下看出来点什么,他问道:“师父,你不想回极乐巅吗?”
李暮宁浑身一僵,像是被点醒了似的,冷然道:“没有,回吧。”
下了趟山,陆江跟打了鸡血似的,见人就说他和师父在山下做了什么,吃了什么,玩儿了什么,收了什么妖,听得余云春耳朵都起茧了。也导致整个极乐巅的人都知道了,外表高冷的尊主也会跟小孩一样在街边边吃糖葫芦边看斗鸡,还压哪只鸡输哪只鸡赢,最后差点把这次收妖的酬劳给搭进去。
所以最近弟子们看李暮宁总用一种忍俊不禁又不敢造次的表情,搞得李暮宁一脸的莫名其妙,而陆江,他原本只是想告诉大家师父对他有多好,没想到完全偏离了初衷。
年底,下了第一场雪,北风呼呼吹,一夜间把极乐巅吹白了。
往年,陆江最讨厌下雪,下雪就说明冬天到了,冬天到了就说明能不能熬过去全靠运气,很有可能不是冻死就是饿死。今年冬天不一样,在极乐巅一点都冻不着,而且修行之人,都有修为护体,也没有那么容易怕冷。
有一天,李暮宁下山归来,领回一个哭成花脸猫的小可怜,他身穿华服,身上吊着价值不菲的玉佩,手戴金镯,颈戴宝石项圈,一身珠光宝气。
李暮宁把陆江叫到跟前,道:“这是木容,以后就是你师弟,与你住一间屋子,你是师兄,多照顾一点。”说完也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就走了。
陆江上下打量这个叫木容的师弟,个子比他矮半个头,白白胖胖的,还穿金戴银,一看就是哪家的小少爷,好好的日子不过,上极乐巅来干嘛!想要师父自己花钱找一个不就得了,干嘛来抢别人的师父,看着全身没劲儿的窝囊样,绝对不是块修仙的料。
他越看这家伙越不顺眼,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睨着木容,不耐烦道:“你哭什么?”
原本还只是瑟缩着哼唧一两声的木容,闻言“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越哭越来劲,那声音冲破房顶直顶云霄。
陆江被这一下搞懵了,他只是想给师弟一个下马威,没想到自己这么吓人,只说一句话就吓得对方嚎哭。
李暮宁去而复返,看着陆江,陆江忙解释:“我没欺负他,他自己哭了。”
木容哭得震天响,看到李暮宁收敛了一点,挪到李暮宁身边,揪着他的衣服,不住的抽搭掉眼泪。李暮宁看这可怜孩子,心下叹了口气,道:“木容,你这两天就跟我住吧。”说着就要带着木容走。
陆江瞪大眼睛,师父凭什么对他那么温柔那么好。他赶紧跟上去,非要往两人中间挤,木容挤不过他,气愤地绕到李暮宁另一边去抓着衣角,陆江坏心眼儿的又去挤另一边,就是不让木容碰到师父。
木容眼看又要哭了,李暮宁看了一眼陆江,“别欺负师弟。”
陆江赶紧牵起木容的手,一派乖巧,“师父,我没欺负他,我牵着他。”
后来陆江才知道,木容家原本是一方首富,他是家里独苗,掌上明珠,只是一夕之间家破人亡。一只从落日山庄伏妖塔跑出来的嗜血狼妖,闯进木家,见人就咬。李暮宁刚好路过,进去时也只来得及救出小木容,其余几十口人皆死于狼妖嘴下。
李暮宁费了点力收服了狼妖,带着木容去了落日山庄,虽然狼妖是从他们那跑出去的,但也不是故意的,没法苛责,可怜木家上下就这么冤死。李暮宁本想把小木容留在落日山庄,陈庄主也答应好好照顾,可木容不肯,哭着闹着要跟着李暮宁,李暮宁没办法,只好带回了极乐巅。
陆江知道后,对木容的态度好了点,都是同龄的孩子,又都没了家人,应该能相处得来。可其实陆江看不惯木容身上那股娇气劲儿,整天这不吃那不吃,又挑剔衣服穿着不舒服,还说陆江那间屋子不好,就要跟李暮宁睡一起,李暮宁当然不让,给木容赶回来了,因此陆江房里放了两张床,他们坐在床上互相瞪眼。
木容也不喜欢陆江,觉得这个师兄无理没教养,大大咧咧的,还总一副看自己很碍眼的样子,总之,他不想跟师兄住,他想跟师父住。
两个小人儿的关系维持得战战兢兢,总有一点就炸的趋势。
临近过年,一年中最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