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傍晚的chaoshi空气漫过脚踝,再漫过交缠的指尖,淹没有情人的口鼻。
季兰藏快要溺死在这片黑色的海里。
黑暗里他闭着眼,感官却更加敏感。
能感受到烟火一样热烈的专注目光,能感受到皮肤上爬过的令人发颤的轻抚,能感受到唇齿间不知来自哪里的薄荷气息。
一浪起,又一浪落,将他托起,又将他拖下。
宋霁床笫间一向温柔,风格和他性格一样,温柔,却又强势,强势之余或许还有些冷淡。
季兰藏被那点温柔裹挟,又被那点强势压着无法翻身,以至于一直没有细细想过。这几日夜里总是梦到那双多情又无情的眼,深思熟虑,才品出那藏在深处的冷漠。
他原本也不是多热烈的性子,只是一颗抱住石子的蚌。
因此才不敢睁开眼,怕一睁眼,就会看见宋霁眼底的不在意。
怕无法说服自己。
他溺水了,清醒着,盲目着。
*
像是在夏季最后一场暴雨里听见交响曲奏响,音符卡进骨隙,神经被割断成两半,一半欢愉高歌,一半疼痛悲鸣。
紧闭的唇齿被撬开,宋霁低沉的声音被情欲染得滚烫。
“不哭,不哭啊。”
羽毛般的吻轻柔柔地落在眼角,像是哄小孩。
原来不是一场暴雨,只是止不住的泪。
一边说着,一边动作却更重了。
宋霁贴近他的耳朵:“阿藏,是不是生日礼物?”
问得没头没尾,但他们都知道是什么。
季兰藏缩回了自己破旧的壳子里,装着没有听到。
那晚似乎成了禁语。
但宋霁不想,他没怎么好好过过几次自己的生日,他不要在他把季兰藏纳进未来后,今后每年的这一天都成为两人之间的刺。
既然他决定接过季兰藏递过来的手,那只手就得被紧紧攥在他手里。
季兰藏两条手臂从宋霁肩膀扯下来,遮住脸,胸膛一起一伏,肋骨轮廓凸起。
是不是生日礼物又有什么关系呢?季兰藏想,已经错过了。
时间已经过了,再送出,怎么都是错的。
你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时间那么重要,大概就像是和别人说好一起过生日的小孩子,结果被放了鸽子,没有收到礼物,较真着错过了时间,再收到也不过只是敷衍。
可小孩子能大声说出来。
季兰藏只是遮住脸,心底说过了一万遍,不重要,不重要,不重要。
“我看见了,阿藏,我看见了,你最后写的长命百岁。”
他抚过那几个字好多遍,几乎能想象到季兰藏坐在书桌前,咬住笔头,思虑了好久,才落笔写下这几个字。
“祝宋霁一定长命百岁!”
也没有谁会给宋霁送这样的生日祝福了,像是给耄耋之年的老人祝寿一样,祝一个未至而立的年轻男人长命百岁。
这大概是那小脑瓜能想到的最好的祝福。
他人祝他事业高升,祝他财源广进,左右不过是权势名利。
但还有个人,花了那么多心思,最后偷偷地,一笔一划认真地写,祝他一定长命百岁。
*
季兰藏现在不过是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rou。
宋霁将他的手指含进嘴里,轻轻齿啮,烫得季兰藏不自觉颤抖。
没见过这样的宋霁,他瑟缩着企图把手指抽出,他不知道其他情爱该是怎样,没体验过失控的极端掠夺,随波逐流地飘在海面上,现在听到人鱼蛊惑的奏鸣,半推半就地被拉进水里。
那柄性器深深埋进他的身体里,划破薄如蝉翼的防御,海水灌进身体里,瘙痒疼痛又愉悦。
牙关紧咬,人鱼没能听到猎物的叫声。
起伏间海水灌进耳朵,声音变形。
季兰藏左耳听到情人的呢喃,唤着他:“阿藏,阿藏,叫出来,叫出来好不好?”
右耳又是老妇的低语,来自巫婆的怜悯的警示:“小季啊,那个,我来收拾东西的时候,看你没怎么好好吃饭,跟先生说了,他也不管,你自己的身体还是自己注意啊。阿姨也是关心你也才提醒你。”
喉咙像是灌了海水一样酸涩,全身上下好像都布满了伤口,夏天的甜蜜从伤口渗出来,到秋天凝成了风干的玫瑰,一碾就碎,留下点令人作呕的黏ye。
有什么能作为纪念呢?
好像没有来自所谓的恋人的哪怕一句喜欢,更不要说爱。全都是会错了意,荒唐得把一时起意当做可获真心。
不过是在夏天隐秘圈养的一只宠物,亲吻是皮囊,做爱是rou欲,亲密是假,情爱是假,愚蠢是真。角落里不能滋养出爱情,只能滋养出自作多情。
宠物只需要偶尔施舍的注意,配不起时刻不移的关心。
季兰藏迟钝、盲目、愚蠢,自以为是地来到华丽的笼子里,把笼子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