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一请手,算是承让,在前面恭敬带路。领班在柜台中亦陪着大大的笑脸。
我给人领着绕走过富丽堂皇、灯火辉煌的餐宴大厅,觥筹交错,桌桌满台,西装革履,把酒言欢。想到这两天跨江大桥上浩浩荡荡,车水马龙的情景,我真是一点都不吃惊,此次招商引资,目标几千个亿呐,咱们市里一下多了多少人,各大酒店宾馆全是满的!
走入专用电梯,服务生按了顶楼。
我知道,是顶楼旋转餐厅的包间!
“额,一官是什么意义?”我在同样金碧辉煌的电梯里问服务生。
“‘一官’,‘二官’,升官发财!”带着白手套的服务生笑道,他看我们年龄相仿,便没那么拘谨:“‘1号’,‘2号’,听着像坐牢——蹲号子,多不好!”
“有道理!”我真心服气。
电梯铃响。
顶层到了。
“警官,这边!”服务生让着我,领走过雕花攀凤的木格致内廊,他不久驻步一间并无什么特别标识的包厢前,轻敲敲门,而后,半推开,请道:“警官。”
我眼神谢过,他就在我身后轻阖上厚重的门。
“来了!”程芦雪的声音。
锦黄色的重幔隔断后,我瞧见半张金丝楠木大圆桌,镶嵌着青色大理石的桌面。
“你怎么不回我短信呀?我还以为你生气了!”我疾步跨入内间。
额?
我在桌前一滞。
巨大通透的落地窗外,一整面墙不存在般,存在的是整幅都市夜景。
流连不返,如静欲动。
星星点点,璀璨生辉。
高楼大厦凌厉的线条,在月光中柔美,在灯火中延绵。
程芦雪长发披肩,略施妆容,柔媚可人,亦如往常,眉梢却出现一种青涩洒脱、欲收欲放的安然气质。
她身边,还坐着另一个女人。
那女子冲我微笑。
我定在原地,一顾再顾,见她斯斯文文,像个知识分子,活泼又蓬乱的大波浪短发,透过金丝的眼镜,有同样活跃的目光。
“啊?!——”我热血冲上脑门,嗷嗷直唤:“狄,狄秋!你是狄秋?!你是香港的狄秋小姐!——”
“哎呀!小阿sir!”狄秋两手一拍,站起身来:“还说什么我是你的女神,好不容易才认出我吧!”
“我我我!你你你!她她她!”我一会儿看向狄秋,一会儿看向程芦雪,我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程芦雪掩面轻笑。
“哦呦,激动的!”狄秋拍拍我后背,让我在她身边坐下,爽朗笑道:“小阿sir英姿飒爽,真是英雄出少年呐!”
“不敢当!不敢当!不敢当!”我赶紧脱帽,起立鞠躬。
“噗!坐下坐下!”狄秋招呼道:“小阿sir好可爱,这是才下班啊?怎么还全副武装呢?”
我又起立,边鞠躬边道:“不敢当!不敢当!不敢当!”
“噗!你放松一点!”狄秋伸手拽我坐下,并挑眼看看程芦雪。
程芦雪道:“小猫,我和狄小姐是大学同学。”
“啊?”我抬头。
“噗!Lichee你太坏了!哈哈哈哈哈哈!”狄秋大概是不能够再忍笑,再忍要忍出内伤。
“哪,哪所大学?”我痴痴问。
“港大啊!”狄秋笑答。
“港大?……什么系?……”我脑中晕乎乎的,坐在那里莫名就施展出巡警绝技之一,查户口。
“什么系?当然是文学系,才女都上文学系!”狄秋一本正经道。
“秋!”程芦雪像怨她胡说般止道,并对我说:“当时鼓励内地生念文科。奖学金也高。”
“谦虚什么?”狄秋不以为然:“好久不见,你还是这样,以前学校里那些妖Jing总捡你欺负,还不是‘人善被人欺’?”她一字字着力去念,又说:“怎样,我这句普通话,讲的还够中意吗?”
“中意,中意!”如果桌上有菜,程芦雪可能要替狄秋拣起什么,然后堵嘴。
可她们什么都没点,只有茶水。
狄秋兴致很高,听程芦雪模仿她的粤音,毫不在意,转头便问我:“小阿sir哪里高就啊?”
我这时恢复了一些平静,叽几可以控制住我叽几一些:“狄秋小姐过奖了,我叫黄小猫,在市二分局工作,我,我就是个小警察,上岗不到两个月呢!”
“黄小猫……”狄秋笑眯眯看我,问:“真叫人过耳不忘,为什么叫‘小猫’啊?”
“这……”
这其实有个挺长的回答。问我的人多了,我会说,名字贱,好养活。省得麻烦。但这只是答案的前半段。后半段从没跟人说过,我爸死了以后,更不想跟人说。
可今天我的偶像大女神狄秋问我,而且,程芦雪也在身边。
“这是因为……”我感觉要我要全招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