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些,拉着阿绮的手一同在月色下缓行。
想起近来的事,他面色沉了沉,有些凝重,道:“废后——大约时日无多了。”
苏太后自被废后,便幽闭宣政殿中,已近两年未踏出半步。
这些时日里,她自最初的心有不甘,日夜咒骂,试图联络从前的心腹朝臣,渐渐变得失去希望,不再挣扎。
终年幽禁,令她越发颓萎,原本一向康健的身子也衰弱了许多。两月前,又听闻道远已将丑事供出,更是忧惧交加。
听闻当夜天子入宣政殿,与废后母子二人齐声恸哭,其声凄惨,令人恻然。
如今,真相既已大白,苏后一病不起,到近几日,已是弥留之际。而萧明棠,也已自知无用,于今日下退位诏书。
阿绮听罢,微微一怔住,方才愉悦松弛的心绪忽而寂然。
她轻咬下唇,沉默片刻,停下脚步,抬眸望着郗翰之,轻声道:“郎君,我想入宫去看一看。”
郗翰之似也早已料到,跟着她驻足,转身似安慰一般揉她发,轻叹一声,道:“明日,明日朝会后,我令嘉奉来接你。”
阿绮掩在袖中的手捻动着衣摆,轻轻点了点头。
到底将她抚养长大的舅母,她一面深恨那对母子害了父母,前世亦害了她,一面更因自己曾真心实意地感激爱重过他们而感到愧疚痛苦。
这一切,总要有个了断。
郗翰之将她袖口中悄悄捻动衣摆的手握在掌心,捧到近前,一点点掰开,轻声道:“莫怕,明日我会在。”
阿绮抿唇,看着自己原本攥得有些紧的手被他握着一点点松开,深吸一口气,主动抱着他,点头道:“好。我并非是怕,只是……总有些忐忑罢了……”
那对母子,如今已如困兽,不必再惧。
只是她想起那二人,便像是要扒开自己过去的一层伤疤,彷徨而不知所措。
郗翰之见她忽而显出的几分软弱模样,忙将她搂紧,一下一下轻抚着她后背,耐心地等她心绪平复后,方道:“那咱们今日便不想这个,咱们想想——明日是否要让厨房做些酸梅饮来?”
阿绮原本的思绪被他骤然打乱,愣了愣,方想起如今夏日,白日暑气重,她这两日胃口有些减退,遂点头道:“郎君一提,我倒的确有些想饮了,明日我让厨房做些,再给母亲也送去些,她亦爱此物。”
郗翰之见她放松了,心也跟着落下,又将搂紧的双臂放开,握着她手继续往寝房去。
阿绮想了想,又道:“只是给母亲的,得少留些,她偶尔贪吃两口,也会伤了肠胃。”
她是想起了有一回夏日,刘夫人便是多饮了冰镇酸梅汤,夜里腹泻不止,着实受了一阵苦。
郗翰之听她如此说,却伸手去轻弹她额角,笑得弯起的眼眸里满是促狭:“莫说母亲,你亦得当心,不能贪杯。”
阿绮知他说的是那回饮梅子酒时,她只微沾一口,便醉态毕露之事,一时面红,伸手去推了他一把,嘟囔道:“郎君快别胡说,那可不是酒,我才不会醉。”
郗翰之一手抬起她绯红的脸颊亲了一口,趁她未反应时,一下将她打横抱起,往内室床榻处去:“那也不能贪杯,吃坏了肚子,我总是要心疼的。你若想饮酒,且等我回来,咱们一道喝,不怕你醉……”
……
第二日,近隅中时,阿绮将念念交给ru母,又同刘夫人说过后,便登上长檐车,往宫城中去。
她记得,上一回入宫,还是四年前随郗翰之离开建康,往寿春去的前夕。
那时苏后仍掌着朝政,见她入宫,先将郗翰之支开,悄悄嘱咐她,若她的夫君生出异心,定要如实禀告。
当时她未曾答应。如今看来,苏后的担忧,都一一成真了。
幸好,她未再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不久,便至宫中。
朝会已散,郗翰之亲自等在宫门处,引着她一同往宣政殿去。
宣政殿本是太后居处,雕栏玉砌,富丽宏伟,自苏后被废,幽闭此处后,便一下凋敝冷清下来,虽还是一样的高大宽阔,却远远便觉透着阵森森之气。
阿绮一路皆未说话,只紧抿着唇,握着郗翰之的手,随他信步而前。
直到殿外,他停下脚步,松开手,替她轻推殿门,道:“你进去吧,我在此等你。”
他隐约能感觉到,她此来,是想与年少往事做个了断。
她的过去不曾有他的影子,既如此,他亦不必插手,只耐心等待便好。
阿绮握了握拳,望着已敞开的殿中,深吸一口气,大步踏入。
大殿幽而深,虽是日光明朗的夏日,却因四下门窗紧闭而显出几分凄寒。
殿中并无多余服侍的宫人,只行到内室时,有婢子与内监各二人,守在床榻两侧,个个垂首敛目,如老僧入定,看来是服侍的,实则是监视的。
床榻旁,一身形瘦削,长发披散,衣衫凌乱的年轻郎君正俯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