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哭了一声便睡过去了。”
刘夫人已笑得合不拢嘴。
她未生养过,只抚育过郗翰之这一个男娃,此刻见到个小女娃娃,正稀罕得不得了,闻言斜睨儿子一眼,道:“你幼时也是如此,不但嗜睡,还顽皮得很,我瞧着我孙女乖巧,比她父亲要好上许多。”
心事没了,她胸中郁结一扫而空,平日的Jing神正渐渐恢复。
郗翰之未料母亲会忽然揭自己的短,一时错愕,可转而又笑了。
不必问也知,母亲如今已真的将阿绮当作女儿来疼爱,二人间的关心再不似从前一般疏远。
刘夫人抱了一会儿孩子,便觉手臂有些酸了,生怕手上控制不住磕碰了,忙将孩子交给董娘,教她送回阿绮身边:“才出生的孩子,最是离不了母亲的,快些送回去吧。”
董娘小心翼翼抱着走了,屋里余下母子二人。
刘夫人抚过儿子微微泛红肿胀的眼眸,柔声道:“翰之大了,已有了女儿。”
郗翰之仍双膝跪着,抬眸去望眼前的继母,恍惚间仍是当年那个少年郎君。
“儿子能有今日,除了生母的生恩,更多亏母亲多年的养育恩情。儿子这一回,教母亲担忧了。”
他说的是这一回外头的流言让刘夫人惶惶不安多日的事。
刘夫人笑了笑,多了几分不好意思:“你回来前,我慌得很,连阿绮也不敢见,只怕教她见了我那副模样也跟着急。如今想来,却是我多虑了,你从来是有成算的,怎会如外头传的那样?”
先前儿子多次同她说过,千万莫随意听信旁人的话,她到底还是没忍住。
想到这,她又望向墙壁。一墙之隔处,便是阿绮正睡着的屋子。
“幸好你回来了,你媳妇一人待产,心中不安得很,有你在身边才好。”
郗翰之替母亲按揉酸痛的膝处,想起沉睡的妻子,道:“也多谢母亲,替我好好照顾着阿绮。”
刘夫人轻叹一声,话里是说不出的心满意足:“我呀,没受过生养的痛,却享到了儿孙的福,也不枉我来这世上走一遭了……”
……
产房之中,阿绮自清晨陷入深睡,过了整整三个时辰,直到午后十分,才悠悠醒来。
她神思仿佛迟钝了不少,睁眼片刻后,方回过神来,侧目往旁边去望。
屋里静悄悄的,她的床边是个新架起的围栏,围栏之中,睡着她才养下的可爱女儿。
隔着床半丈处,则是一张矮榻,榻上卧着个正补眠的人,是昨夜匆匆赶回,陪她生产的郗翰之。
她蓦地想起临盆之时,朦胧间见到他飞奔入内的身影时,心底的那一阵悸动,就像当初初见他的时候,那一道似曾相识的背影,令她从此便认定一般。
她记得,正是那一阵悸动,将她涣散的Jing神一下拉回笼中。
身边的孩子似有所觉,无意识地挥舞了下手,将拇指伸如口中嘬了嘬,双眼睁开一条细缝,咧嘴哭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啼哭虽短促,却中气十足,格外响亮,将一旁仍睡着的郗翰之一下惊醒。
他倏然睁眸,一下便对上那双正望过来的晶莹眼眸。
孩子只啼了一声,便有嘟着嘴继续沉睡。
二人对视片刻,忽然都笑了一声,齐齐移开视线。
郗翰之自榻上起身,取了两个软垫给阿绮垫在身后,一手绕过她颈后,揽着她起身坐好,柔声问:“醒多久了,怎不叫我?可饿了?”
“不久。”阿绮开口答了句,才发现喉间有些干涩,隐隐还有些苦,应是参片留下的。
她望着近在眼前的男子,这才发现他素来白皙俊秀的面庞似瘦削了些,深邃乌黑的眼眸也有了许多红血丝,眼底亦是无情一片,原本光洁的下颚处,更是生了一圈青青胡茬。
显然是多日未曾睡好,接连赶路的模样。
“郎君怎突然回来了?前线可还好?”
她虽不信外头的传言,到底也还担心战况。
郗翰之吩咐屋外的婢子去端些吃食来,又替她倒了杯温水来,亲自喂她饮下,微微笑着道:“我听说城中有些传言,恐你和母亲太过担忧,又想着要回来陪你生产,自然便回来了。”
他想起医家离去前的嘱咐,明白月子中最不能着凉,遂又替她将行动间滑落下来的薄被又盖紧些。
“至于战事,”说到此事,他布满红血丝的双眼里渐渐迸发出惊人的光芒,令人禁不住想要仰视,“长安城已下,姚符已生擒,后秦——亡了。”
回来前,他领着数万将士连夜攻城,一鼓作气,照计划将长安拿下,更捉了秦主,目下已经押送往建康去了。
皇帝被生擒为俘,本就乱作一团的后秦已如一盘散沙,北府军再攻略城池,便势如破竹,只需在北边魏国闻风而动前,先稳住脚跟便可。
先前晋人数次北伐,不论进展如何,攻下之城皆不久便又被人夺走,究其原因,便是因未好好经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