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刑部侍郎娶妾的日子,陛下既然是侍郎大人的朋友,理当前来表示祝贺。”
沐允诺说着,手心的力气逐渐收紧。这样的话语,连他自己都觉得冠冕堂皇。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旁边的沐朝熙,生怕在她脸上看到盛怒。
“刑部侍郎今日早朝便没来,许是从那时便在准备这些事宜,听说过门的小妾是他自小伴在左右的玩伴,过门仪式上马虎不得。”
沐允诺的声音逐渐低下来,因为他开始看不透沐朝熙脸上的表情了。沐朝熙垂着眼帘,面无表情的,似冷眼旁观又似有些什么别的,不易察觉的情绪在氤氲。
他们来时已经不早了,费衡许是许久未何朋友聚酒,借着儿子娶妾的机会叫了几个亲朋好友坐在费律明庭院前面,一边喝一边提防费律明撂挑子不干新婚夜里跑了。
沐朝熙低头凝了凝那屋头的红烛豆灯,觉得呼吸有些憋闷,但要是说有什么情绪的话,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娶妾我自然是要恭喜的,走正门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来这儿?”
沐朝熙挑眉看了沐允诺一眼,整的他一愣。
陛下,没生气?
“这……刑部侍郎纳妾,未曾告知陛下,想必是不想让陛下知晓的,我们未得到主人家邀请,自然也不该走正门的。”
“他既然没邀请,那我们为什么要来呢?左右不过纳个妾,也劳烦不到朕,有这时间,回去睡觉不好么。”
沐朝熙到底是心气儿不顺,不知是因为沐允诺还是因为费律明,听着沐允诺一个劲儿为自己找说辞,下意识怼过去让他下不来台。
“但是毕竟是陛下的朋友啊,陛下就不好奇……为什么侍郎大人纳妾不告诉您吗?”
“那是人家的家事,朝堂上上百朝臣,我一个个都关心,累死我算了。”
“陛下……不介意侍郎大人纳妾吗?”沐允诺被逼的没了办法,只能给沐朝熙说了明白话,左右拐弯儿抹角说不过她,果断放弃。
“你是不是被醋泡了?”沐朝熙翻白眼:“我都说了跟费律明没关系了,你怎么还没完呢?”
沐允诺抿着唇,不知是不是自己真的杞人忧天了。
“朋友罢了,别说他娶妾了,他就是娶老婆,生孩子,生一窝都跟我没关系。顶多到时候随个礼。”
沐允诺看着沐朝熙那番随便的态度,心下终于安稳了些。
“陛下说的是真的?”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吗?还是说我得应景的在房顶上发个誓你才能信?”沐朝熙说着,手都抬起来了,双指并拢遥遥指天。
“不必不必!”沐允诺把她的手握住,终是安了心。
“得陛下厚爱,臣已欣喜到无以复加,不该再要求这许多的,只是臣实在嫉妒,嫉妒费大人同样得陛下厚爱,臣只是心中难安,还望陛下见谅。”
“嘁,”沐朝熙撇撇嘴,对沐允诺这样讨好的样子实在不适应,但眼底的喜意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回去吧,朕困了。”
“是,臣这就带陛下回宫。”
“谁!”
两人还未有所动作,突闻大喝一声,在费律明的庭院中炸响。费衡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即使在家闲置多年,身上的功夫也丝毫没有耽搁。
沐朝熙和沐允诺两人声音低,絮絮叨叨说了好多都不带什么声响,人又是站在了两面高墙对角处的阴影里的,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他们的身影。
可费衡愣是发现了,不仅发现了,而且非常准确的找到了他们的位置,精准的朝着他们的方向看过来。
本也不是什么心虚的事儿,大不了和费衡打声招呼再走也不迟,沐朝熙拉了沐允诺从阴影中走出来,在月光的照亮下渐渐显露身形。
“陛下?!”
费衡一声怪叫,显然没想到那藏在暗处的贼子会是她。
他的眼底划过复杂,却没再多说什么。
“哐当!”
因为还未等他张口,不远处的房门便突然被人从里面大力的推开了,有一人衣冠不整的走了出来,身上的暗红稠袍像极了喜服,扎眼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