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全低头看自己,大腿白腻单薄,跪在灰色的瓷砖地板上,确实没硬,但是也足够狼狈了。那个高中生盯着他内裤前面的起伏,笑得没什么感情,好像是觉得他很有趣,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
程全慌忙站起来,冲进卧室随便拿了一条裤子套上。他听到对方在外面大声地笑,只想躲进床底下不要再出来,就当世界上从此没有程全这个人。
方弈鸣愉快地说:“录像我保存好了,你这两天老实点哦,要是我再听说有人东西丢了……”程全屏气凝神等着对方的下文,但是方弈鸣并没有说完这句话,他学着那些电视剧里的流氓威胁说一半,觉得这样更有气势一点,目的已经达成,径自拿球走人,只留下防盗门轻轻的咔哒一响。
直到他走了以后很久,程全才从卧室里出来,看着时间,已经迟到了。他原本蒸了三个包子做早餐,此刻桌上剩下一个,那个高中生走的时候应该是又拿了一个。
程全胃口全无,把剩下那个包子倒进垃圾桶。
午休的时候,程美卡着点给他打电话,说:“哥,你下班了吗?”
程全一上午都在等这个电话,他本来连班都不想上,可是想到跟程美约了中午吃饭,如果翘班,就要说不少违心的谎话去安抚她,只好硬撑着去了公司,如同行尸走rou,对着电脑重复打那么几行代码,就这样混过半天。
他进了地铁站,看见程美在五号线站台旁边的休息椅上坐着,还是那个老位置,看见他来了,马上站起来挥挥手,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
程全的心再怎么支离破碎,看到妹妹的一瞬间,还是感觉到一股愈合的冲动。他打量程美,她穿着上次发工资以后自己陪她去买的吊带裙,一个月没见,还染了头发。
他没有多问,只是说:“你想去哪里吃饭?”
程美挽起他的手,她近些年开始喜欢跟别人手挽手,程全猜测可能是在外面上班结识了不少好朋友,变得擅长表达亲近了。
她说:“就去上次那家大排档呀,你下午还要上班的,我们吃快一点。”
程全笑了,说好。这个点吃饭的人很多,他们在靠近店门外的一张圆桌旁坐下,点完了菜,程美一边倒茶烫碗筷,一边说:“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好忙呀?”
“有点忙,项目快验收了。”
“又瘦了哦?”
“有吗?”程全想了想:“是天气热,动一下就浑身汗,也不想吃东西。”
程美给自己倒了杯茶,又去倒满程全的杯子。程全盯着茶杯里一个茶叶梗随着水流上下浮沉滚动,听到程美絮絮叨叨地说让自己多注意身体,笑了笑,回答说:“你也不要每天只知道胡吃海塞,跟人一起合租,在家多做点事,零食也分给别人一些,不要被人看不起。”
程美用力翻了个白眼,她皮肤是那种健康的黑,所以白眼就显得特别的白,但是程全看了,只觉得很可爱,程美脑袋两边扎着两个小发髻,像小孩子会绑的那种发型,有点松乱,可能是做的挑染,一大捧头发绑在一起,有一部分发丝颜色更浅,日光下是浅金色的。
“跟个老妈子一样…不要说担心我了,你小时都不会做家务活的。”
程全黑历史被掀,也没有很生气,只微笑着轻轻揪了揪程美的脸。程美去打他的手,怪他把自己的脸揪大了,两个人笑了一会儿,聊完了近况,又聊起来最近的计划。
“我觉得物理好难啊。”程美长叹一口气,“电磁那一章就卡了,看了好几遍视频课都没明白。现在改文史类是不是会好一点?”
“你高一是不是学了一点电磁?我看看啊,”程全翻出笔记本,照着自己备过课的小笔记,说:“当时问你要考文史类还是理工类,你自己选的理工呀。”
“我就是不想背书嘛,又不是人人都像你这么聪明,什么都能学好。”
“我学的也是理科。理工课程只要入门,弄清楚知识原理,学起来很快,以后找专业对口的工作也比较方便,这不是还有我在吗?”
他简单说了几个口诀,又问程美有没有看到网课老师教这些。程美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程全哄了她半天,她才勉强重拾信心。两兄妹约好周末补课,程全这时才问:“怎么想到染头发了?会过敏吗?”
程美说厂里的小姐妹都染发,是同事介绍买的低敏染发剂,在宿舍自己染的。她眨巴着大眼睛问程全好不好看,程全仔细打量妹妹,好看肯定好看的,程美和他自己长得都像程家爸爸,遗传到了大眼睛高鼻梁薄嘴唇,程美身上更是比他多了一种健康的活力,她年轻且快乐,因为常年劳作,身姿曼妙,皮肤也散发健康光泽,更为可贵的是她并没有接触太多大城市浮华一面,每天窝在隔壁工业区那种逼仄小厂房里,周围都是和她一样的年轻小妹,她的美没有参照物,一切都在试探和怀疑之中,于是美得尤为淳朴。
程全回答:“不好看,显黑,非常显黑。”
程美又气又笑,揪程全手背rou,吼他:“啊?是亲哥吗?怎么这样讲女孩子?”
程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