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裕园点了一杯长岛冰茶,在吧台坐下。半个小时内有三个人走过来搭讪,两男一女,许裕园一个都没理,往手机里发信息:“好烦,一直有人搭讪我。我还没看到梅荀。”
方涧林回复:“你起身走两圈,说不定就看到他了。”
“我要假装偶遇,不想跟踪得太明显。”
“……那你装吧。”方涧林告诉他,“你应该提前找个伴儿,没有那么尴尬。”
是啊,可是叫他上哪里找呢?许裕园回了一连串省略号,又回了一个熊猫挠头,把手机踹进兜里。
“我请你喝一杯?”
许裕园闻声转过头来,先是愣了愣,然后指着吧台上的酒说:“不用,我自己刚点了。”
“不请你喝酒,请你喝果汁。”对方侧身倚在吧台上,嘴角噙着笑意说。他没有站太直,但身量还是很高。他的肤色瓷白,头发墨黑,有点自然卷,有几缕刘海几乎盖住眼睛,这发型搁别人身上就太邋遢了,偏偏这人肩宽腿长、高鼻深目,有一张让人神魂颠倒的脸蛋,就算出门不梳头也能让人原谅。
许裕园盯着他看了一会,心想他的头发长了好多。
对方接过侍者递过来的橙汁递给许裕园,仗着身高优势揽了一下他的肩头,“一个人在外面不可以喝酒。”
许裕园抓住他的胳膊:“昨天是我生日。”他看对方没什么反应,不甘心地说:“你完全忘了……”
一个打了排耳钉,穿着破洞牛仔裤的麻杆腿跑过来,夹着烟的手指着许裕园:“梅荀,他是谁?你同学?”
他看梅荀不答,心烦意乱地把烟掐了,凑上去说:“弟弟,我不管你谁,人是我先追的。我追小半年了,你有什么想法后边排队去。”
许裕园冷冷地扫了他一眼,眼神最终落在梅荀脸上。
梅荀也不多解释,简单地介绍:“汪沅。许裕园。”
汪沅啊了一声,“都有个yuán字?你是哪个yuán?”
没人理他。梅荀离开吧台时拉了一下许裕园,就把他带回自己座位上了。
梅荀的四五个朋友都发出了意味深长的哦声,对他点个酒捡回个人表示服气。梅荀和许裕园坐在一起,汪沅一反常态地坐到了许裕园旁边,想方设法地打探许裕园和梅荀的关系。
许裕园没想到这几个人是来酒吧讨论剧本的。一个女生拼命往喉咙里灌酒,声称不喝醉了,这傻逼玩意儿根本没法写下去。她身边的男生劝她少借创作为名酗酒。几个人说说笑笑了一阵,就收起笔记本开始玩牌。
许裕园原本想推,做庄家的汪沅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硬是给他单独发一份牌。许裕园本来就是新手,规则只记了七七八八,心情烦躁,又被刻意针对,十几轮下来去上学的机票钱都输掉一半了。
反正不是他的朋友,他也不顾面子,撂手说不玩。
汪沅斜了他一眼:“输不起啊?这样子,看在你是新手的份上,你输了就喝一杯,抵钱;你赢了我照给,我也喝一杯。赌不赌?”
梅荀打出一张牌,“不行,他不会喝酒。”
许裕园看向汪沅说:“好啊。”
汪沅说:“先说好,不准找代喝。”
梅荀冷冰冰地重复一遍:“他不玩,他不喝酒。”
许裕园转过头,用不大、但在场每个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对梅荀说:“你管我喝不喝?”
其他人纷纷退出牌局看好戏。许裕园也拿出十二分Jing神,可惜牌技不佳,终究输多赢少,在他输掉第四轮的时候,汪沅给他倒满一杯酒递过去。
许裕园还没接,梅荀唰地站起身,沉着脸离场,许裕园随后紧紧跟上,抢在电梯门合上之前把自己挤进电梯间。
许裕园装作不经意地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你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要分手的人是你,分手后又来纠缠。”
被人当场戳破,许裕园也不遮掩,反而质问梅荀:“我们才分手五十七天,他追你半年了?”
梅荀的语气很漠然:“他追我半年,又不是跟我搞了半年。”
电梯门开了,梅荀去取车,许裕园巴巴地跟着,眼看他坐进驾驶室,抓住他的衣袖小声说:“酒驾不好。”
梅荀:“我今晚没喝酒,你没注意到吗?”
“哦……”
梅荀说开窗,酒味难闻。许裕园乖乖把窗开了,一边左顾右盼看他走哪条路。
梅荀心情很差,他把车子开出停车场,在心底默念了二十遍“关我什么事”,还是忍不住骂人:“发情期还敢独自跑来酒吧喝酒?我看你除了嘴上害怕以外,别的根本不在怕的。”
许裕园辩解:“我更怕你跟别人在一起……”他把同样的话又说了一遍,这次是当面:“梅荀,我后悔了。”
梅荀不理会他,“你喝得烂醉,坐在我的车里夹着腿发情,说的话有什么说服力?”
不用梅荀提醒,许裕园也知道自己现在多么狼狈。他头痛得像戴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