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一刻钟,十五分,九百秒,时间随着脉搏的速度,围绕着周身循环一圈又一圈。
坐了起,起了坐,跟着流转的日光到窗边,看路过的人儿不少,没一个是要等的,看天边的云飘荡,没一朵能告诉你,她来的方向。于是等待变成煎熬,时间被感官延长,所有的不安与焦虑被放大,心里只装得下一个她。
钥匙在门锁里晃动,秦?就像听到铃铛的小猫,眼睛倏地睁得溜圆,明明很是忐忑,却还要装作镇定坐在沙发上,明明很想看到对方,却非要等到那个身影进入门框才起身。
习惯性张开手,迎接陆珂每次回家都会给她的拥抱,却在对方讶异而复杂的眼神中僵住手臂。原来习惯真的很可怕,下意识的依赖在无形中养成,大脑却忘记发出危险信号。可总会有心软的人,拒接不了一只猫咪的怀抱。陆珂微微弯腰,带着寒气的大衣领子碰了碰秦?的肩膀,在寒气未侵蚀她之前,这个拥抱就已经停止。
“这么想我?”陆珂轻笑一声,那张许久不见的脸还是瘦的有些让人难受,颧骨没了rou,看起来角度尖锐的似乎能扎手,Yin郁的气息并没有因为陆珂在笑而消散,只不过没有那晚那么狼狈了,颓废被挺拔的大衣包裹住,隐藏了起来。
秦?没说话,看着那张好不容易被自己喂的长了些rou的脸,依旧如此憔悴,这使得她未说出口的思念变成实质,眼眶红了。
瘦了,又瘦了........
“干嘛不说话,打电话说想我,我回来了又不说话,秦?,你这人,真有意思。”
陆珂自顾自脱了鞋,提起行李箱就往房间走,她穿着袜子踩在地板上,家里安静只有她说话的声音,秦?忙提了陆珂的拖鞋跟在她身后,心中有愧又有悔,确实无话可说。
陆珂放下行李箱,转身看着站在房间门口乖乖提着鞋子的秦?,没看太久,上前接过她手中的拖鞋,拿在手里,声音里透露些疲惫出来,倒也没有强打Jing神,声调温和地说:“好了,我有些累了,晚饭你给我留点,我醒来自己会热,别等我了。”
房门在秦?眼前关上,说不上尴尬,态度也没有不冷不热的,只不过.....这不一样,不像之前的陆珂了。
很多时候,只有不再受到偏爱时,你才会发现,原来自己是被区别对待的那位。
平静......太平静了,陆珂开始正常上下班,她会笑着跟秦?说早上好,会笑着说我回来了,也会好好吃饭和运动,虽然也没长多少rou,却也没再瘦下去,整个人没了那股时刻的朝气,稳重让她看起来确实像个在社会上经历过的人。她也不再同秦?撒娇,好像那只是她故意表现出逗秦?的一个游戏,玩腻了,也就不想再假装了。而秦?却像一个得了肌肤饥渴症的病人,哪怕一次出门擦肩而过,她也想要上前抱住陆珂,好好感受对方的气息充斥满鼻腔的感受。
她有很多次都想开口敲开陆珂的房门,问问她上次说喜欢是不是真的,可她自己都快忘了,上一次陆珂说喜欢,是多久之前。或者,已经不喜欢了吧......你看,果然如此,新鲜嘛,没见过她这样的女孩,所以把好奇当做了喜欢,碰过灰了,骨子里还是傲气的,喜欢什么的也不是真的,所以现在这样也挺好,对吧?两个人都不尴尬。
还是朋友,挺好的,爱情什么的,经不起推敲的。心中却不免一阵阵失落,她老是重复一个梦,陆珂站在那棵挂满许愿牌的树下,怀里好多竹牌叮铃作响,她冲秦?快步走来,树影斑斓,陆珂清丽的眼中满是温柔和笑意,她说:“你要快乐。”
这个月第七次,陆珂打完腺体针后来到这间病房,她以前都是一周来一次,来的太多,看久了还是会难过,如今却因为太难过而来到这寻求安慰了。病床上,一位长相温婉的妇女安详地躺在床上,她的五官和陆珂很是相像,却比陆珂柔和许多,嘴角含笑,看着就很平易近人。岁月对她很温柔,如同她温柔的本身。
“母亲,我又来了,这个月来了这么多次,你会不会烦我?”陆珂在病床旁坐下,轻轻握住床上安静睡着的妇女的手心,温热的手心细腻。“烦我也没办法, 谁叫从小到大,我每次伤心难过了,您都抱着我,安慰我的,这都是您惯的,我改不掉了。”她弯下身子,慢慢地把脸埋到母亲的手心,
“母亲,再抱抱我吧.....”
“小鹿好难过.....”
轻不可闻的叹息回荡在病房里,床上的妇女依旧安详睡着,她什么也听不见,也无法听见。
病房外,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对着陆珂的行为嗤之以鼻,要不是殷婶在成为植物人之前对他很好,他都懒得管陆珂,在军队混了几年,脾气越来越怪,小时候他还喊陆珂姐姐,再见却是喊长官。眼神也冷冰冰的,好像自己不是她表弟,只是陌生人,对他还没有对那个齐可好,他哪点对不起陆珂了?上辈子欠她的啊?是陆家对不起她,干什么针对自己......
算了算了,要不是看陆珂可怜,他压根就不想管,他以为是旧伤复发,一通调查,原来是情感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