挥退了陆清,纪骆白略显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其实他刚才还有一条理由没有和陆清说——那就是,之所以朝歌和他聊的时候,会提出可以尝试把‘让苏见夜交出苏予信’作为条件的缘由,除了前面提到的,想断苏见夜断一臂之外,恐怕也是有心上人想给他出气的心意在。
毕竟,心上人虽然嘴上不说,但总能很快体察到他的情绪,并使用自己的方式,维护着他。
想到这里,纪骆白不由心中一甜。
但他旋即想到,就在这里,在楼下的某一间包房里,还住着另一个让心上人牵记的‘他’,他的心情就不那么美丽了。
虽然和祁星海、顾思晨他们处在不同的楼层,但好歹也是在同一家酒店里,所以祁、顾几人那边的动静自然瞒不过耳聪目明的他。
尽管他也无所谓那几个人在房间里打什么哑谜,只想专心做好之前心上人交代他的,以中间人的身份继续为御堂岳和苏见夜的交易牵线的事。可只要一想到心上人在出机口,那对祁星海那若有似无的一眼,和名为‘保护顾思晨’,实则可以受佣于祁星海的祁之衍,他心里就不痛快极了。
还有那位位高权重、势力范围极广的极道教父……
他虽和那位教父没有什么交情或是业务往来,但好歹中间也是有朝歌的面子在。所以他一和那位教父联系上,后面的事就出乎意料的顺利——那位教父对他说的事相当配合。
可矛盾的是,那位教父的态度越是配合,他心里就越是不痛快。
因为这代表着那位只手遮天的教父,非常‘看重’朝歌。而这样的‘看重’代表着什么,他身为一个男人,怎么会不懂?
论调情手段,他纪骆白自诩不会输给任何人。可游刃有余了这么些年,真遇上一个叫他放在心上喜欢的,又难免患得患失,多疑敏感。
他知道心上人出身尊贵、家教严谨,对待感情也十分含蓄矜持,可就算已经知道他并不反感男人,也不敢采取什么太过直白的表达方式,只敢旁敲侧击的探寻心上人的心意,一点点蚕食彼此的距离……
他知道两个人的出身背景相差太大,故而一开始的时候,只敢以会让他有好感的画家身份接近他,努力先博取一个融入他世界的机会。
起初自己也只是以为找到了一个在绘画方面的知音,并且当他知道他是一个出身权贵人家的小孩儿时,也是厌恶过的。可究竟是什么时候,还是不由的为他丢了心,失了魂呢?
人大概总是这样犯贱的,总是着魔于自己没有的东西,拼死追求。而对他纪骆白来说,这样东西,大概就是安稳和包容吧。
他年少时遭逢大变,父母双亡。可他当时所能依靠的公正,却没能给他想要的结果。
从此以后,他性格大变。不仅放弃学业,还学会游走于黑白之间,成为了一个不问对错,只求名位的中间人。
他Yin暗、他记仇、他睚眦必报!
如果法律不能给他所谓的公平正义,那么他就靠自己的双手去夺取!
就如同他之前在天台上的所思所想——现在的他,已经变成了和他最厌恶的人一样的怪物。但他至少活得不憋屈了,可以讨还他想要的公道,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从前阳光活泼的少年已经死去,只剩尖锐扭曲的纪骆白。
他自问不是什么好人,不管外表再怎么装的风度翩翩,优雅大度,内里都太过偏执尖锐。
譬如他想斩断苏家的生意,为心上人出气,可那又何尝不是因为,苏家的所作所为也同时犯了他的忌讳?
心上人一贯心思敏锐,通透聪慧,又是从那样顶顶权贵的人家走出来的少爷,怎会看不出他纪骆白实际是个怎样的货色?
但他看破不说破,依旧对他细致宽和,只是在他言行失当的时候,才会出言提醒。
果然,他和他们,都不一样!
而且,心上人明明是比自己还要小了好几岁的,可他的眼界和格局,却已经到了相当高的层次,仿佛任何问题在他眼里,都不是问题。
他给了他相当多的指引,教他学会用不同的角度看待问题——不论是作画,还是处事。
这或许就是他爱他的原因吧,虽然年轻,但却强大。
这种强大或许并不体现在武力上,但一个人心智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而这种强大,正好是外表强势,内心却敏感脆弱的他所需要的。
所以只要见到心上人,他便会感到安稳,也愈发会被心上人所吸引。
几年来的点滴相处,就如同一瓶上好的陈年干红,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浓厚香醇,直至无法戒断,再也离不开他!
可是,他的爱人着实调皮。
凡是身边可能会对他好的人,他是这个也舍不得拒绝,那个也舍不得拒绝。这让他原本就敏感脆弱的心脏,顿时分成了好几瓣。
一瓣说,应该把他的心上人抓过来打一顿屁股;一瓣说,应该不顾心上人的意愿,强行把他锁进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