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近地跟在那人的身后,发现这人竟然进到了那个荒宅里。就在那人的身影消失在荒宅中的那一刻,立时便有幽幽的琴声响起来了。
杜云歌在听到琴声传出来的一瞬间便很明显地长长出了口气,之前因为离这个“闹鬼的宅子”越来越近而愈发紧绷的神色也一下子松快了起来。她一抬手,制止了薛书雁想直直冲进去把人给揪出来的动作,解释道:
“只要不是什么鬼神之事,那听一听也无妨。”
迎着薛书雁带着些微不解神色的目光,杜云歌又补充了一句:
“这人必不是间谍,而且肯定是在汉人这边学过不少跟琴棋书画相关的东西、眼下受了情伤的胡人。”
“纯粹的胡人连摸到琴的机会都很少,要是真的要做间谍的话,光日日习武就很不容易了,又怎么能弹得出这么首饱含哀思的《长门怨》呢?”
既然不是间谍,也并非真真闹鬼,两人便也不好立时前去打扰了。因为就连薛书雁听着听着,也能听出弹琴之人的悲苦来,就好像有人在借琴抒情、寄托哀思放声痛哭一样,在人哭完之前,怎么着都不好冒昧前去打扰吧?
这点面子还是要留给别人的。
于是两人就维持住了眼下的这个距离,打算遥听这人奏完一整首的《长门怨》之后再近前去看看她想干什么。这人在弹奏的时候还变了个调子,有那么一段翻来覆去的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饶是薛书雁都能听出来这句已经弹了不下十遍了,便问杜云歌道:
“这一句是什么?”
正巧这人又开始把这一段重新弹起来了。古有名曲《阳关三叠》代代相传,也不知道这羌人的一首《长门怨》能不能凑个十三叠出来。杜云歌便轻轻弹着剑,清声yin诵应和道:
“平生心绪无人识——”
她这上半句一出来,那琴声立时就停了,就好像弹奏这首曲子的主人即便隔了这么远还能听见杜云歌在说什么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这琴声才断断续续地又响了起来,然而令杜云歌和薛书雁双双眉头一皱的是,这人已经完全不会弹别的了,只在那里执着而单调地重复着杜云歌刚刚yin过的“平生”那半句,丁点也没有往下继续弹的样子。
杜云歌一听就心道不好。这人琴声呈凌乱浮躁之态,要么是走火入魔而致的心智大乱,要么就是极恸之下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不管哪种情况,她们都该去看一看,要不的话这跟眼睁睁地看着个大活人死在自己面前却见死不救有什么差别呢?
然而出乎杜云歌意料的是,她们一近前去,那羌人便飞速逃走了,身手比之前利落得可不止一点半点。要是薛书雁一人去追的话,肯定能追上,但是因为她要顾忌着杜云歌,怕自家门主落单,便迟疑了一下。
高手对决容不得半点迟疑。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也足够那个羌人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样,瞬息之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杜云歌心想今天出来本是为了查探闹鬼之事的,可到头来这方面的情报没弄到多少,只知道了那不是鬼、是个人,反倒是出去吃饭的时候无意间寻得了杜抱琴的真迹,便颇有“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感觉了。
然而没想到接下来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事更多。
次日一早,杜云歌和薛书雁两人简单乔装改扮之后,便去锦城县衙开始查询当年来到这里的云家人名单了。两人把名册好一通翻,才确定下来了云暗雪的妹妹是哪个:
云二妞。
——这名字起得那叫一个不讲究。不过细细想一想倒也说得通,云暗雪在上忘忧山之前都叫招娣呢,她妹妹还能混个二妞的名字已经很不错了。
然而等到她们继续查下去的时候,就发现了个天大的噩耗:
云二妞已经死了好几年了。
杜云歌下意识就握紧了手里那块带着“婵娟”二字的玉佩,心想,遭了,她这可真是有负重托。
既负了云守义的托付,又让她母亲当年就没能完成的诺言再一次食言了。真真……不是太好。
其实她本来没有必要这么责怪自己的。生死天定,像这样的变故,她就算是有心想阻止也阻止不了,更何况她在知道了这件事时候可以说已经是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了,可是她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快上好几年,这本来就是个无论如何都赶不上的事。
而且云守义眼下已死,妙音门内部暗流汹涌,所以就连四大护法都没全部知道,可以说现在除了薛书雁和她之外,再无第三人知道这件事。薛书雁对妙音门和杜云歌那叫一个忠心耿耿,要是杜云歌下令让薛书雁不准把这件事往外说的话,那么就算是用铁纤给硬生生把她嘴撬开了,她也不会说半个字出来的。
换作别人的话,可能就真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这个世道人命不久简直不要太正常,人死都死了,还能咋地?想去哪儿找到人家的坟刨了然后带上忘忧山?这也太缺德了吧,哪叫人事儿呢。
但是杜云歌是个好姑娘,她必不可能把这件事就这么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