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地上,双手撑着身侧的地面,手感却出奇地柔软。他勉力撑起沉重的眼皮,却伸手不见五指。
海水声出奇地接近。待眼睛逐渐适应黑夜中微弱的光线时,他终於看清四周的事物。这是,沙滩注:沙滩位於国,但为什麽他会出现在这儿?
67摸向後颈,闭上眼睛,试着回忆他被麻醉子弹射中之後发生的事情,脑袋却被汽车行驶的声音不时撞入。
他遥晃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撑地站起,朝大海走去,试着远离身後杂乱的汽车声音。但就在此时,脑袋忽然像被撞击一样,他双腿跪到地上,咬着苍白的嘴唇,一头倒在柔软的沙地上,听着悦耳的浪声,昏睡过去。
忽然,手臂传来刺痛。他张开眼睛,转头一望,看见一道黑影用尖牙咬着他的手臂,试着将他的手扯断继而享用。
从他身上散出的血腥气味似乎吸引了一些觅食者。数道嗜血的目光朝他缓慢地靠近,在黑夜之中,熠熠发亮。
他听见一声呜咽,低头却见咬着他的手臂的黑影放开了口,露出一张扭曲的狗脸,似乎因为咬不碎他的骨头,它的牙齿反而痛了。他抬起自己被咬到血淋淋的手臂,顺势扣上野狗的脖颈,轻轻扭断。
双掌按上柔软的沙地,他爬起身来,拍了拍沾在身上的沙子。仿佛并未察觉到自己的身周,正围着十头伺机而动的野狗,他旁若无人地朝海边走去。
十头野狗被67的轻视彻底激怒,其中三头藏獒闪着白芒的利爪扒了扒沙地,迅疾扑向67,朝他的脖颈咬去。
然而,67走向海边的步伐毫不停顿,待三头藏獒扑到身上之时,将它们拦腰抄起,扔进海里。
走到海边,他停下脚步,将身上的衣服尽数脱下。蹲下身,捧起水,泼去身上乾涸的血迹,再将衣服泡进水里。
这时,三头被抛进海里的藏獒终於游回岸边,低着头夹着尾巴,踩着沾着水滴的沙地,一声不响地远离67,朝石阶走去。
沙滩上有两条石阶,一条通往冷冷清清的马路,另一条通往山上。沙滩的另一边徘徊着七头品种不一的野狗,其中两头跟随着三头藏獒走向石阶,但另外五头仍然留在沙滩上,虎视眈眈地望着67。
67将衣服泡进水里,飞快搓洗衣服上的斑斑血迹,将衣服扭乾,穿回身上。然後,朝石阶走去。
他踏上通往山上的石阶,一时之间,山林环绕,倒有几分郊游的意味。感受着微凉的晚风,聆听着从身後传来零零碎碎的脚步声,他一步一步优闲地踏上石阶。
忽然停步,他回头一望,却见一直跟在身後的五头野狗纷纷走下几级石阶,颤抖着瘦骨嶙峋的身躯,却犹自声厉内荏地朝他呲牙咧嘴。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的怪异声音忽然响起。67望着眼前这五头瘦得可怜的野狗,暗道,这些小狗之所以敢於跟着他无视生死,很可能就是因为它们根本已经饥饿得别无选择。
眼看这几头野狗被他「凶狠」的眼神吓得低呜了几声,他从怀里掏出一块巧克力,撕开包装纸,放进嘴里,这才觉得自己那刚因肌饿而「咕噜」惨叫的肚子好受了点儿。他将手里的包装纸扔到地上,数头野狗忙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躺在石阶上的包装纸。
吃了巧克力,67蹲下身,修长的手指摸向脚边的石阶,插入石缝,拔出一块沾着泥的石头;另一只手插进泥里翻弄,头顶忽然传来凉意。
下雨了。
身後传来几声悲鸣,雨水冲去了包装纸上的巧克力碎片,一头野狗却叼起包装纸,跨出石阶,与其他野狗一同跑入林里避雨。
看着连巧克力碎片都吃不到的野狗,67没头没脑地想,老天爷是仁慈的。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救了这些小狗的生命,要知道,巧克力中的「可可硷」成份,对猫狗来讲,是剧毒。
虽然这些巧克力碎片就是67扔给野狗的,但是面皮极厚的67亳无心理压力。
67在泥里翻弄了片刻,翻出一把金属锁匙。握着锁匙,转身走出石阶,踩上被雨水打shi的泥地,泥浆溅到裤管上,转眼却被雨水冲去。
拨开挡在身前的树枝,67疾步深入山林,来到一个破旧的石屋门前,将手里的锁匙插入门锁转动,却并未听见清脆的开锁声音,不禁皱眉。低头一望,却见露在门锁之外的匙柄,金属表面锈迹斑斑,他忽然想起,距离他上一次使用这把锁匙,已经过去两个年头。也就是说,锁匙埋在泥地里,度过了两年风雨。
他从锁孔里抽出锁匙,赫然发现,匙杆上出现几道微细的裂痕,随着他的食指轻轻一扫,土崩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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捏着只剩下半截的锁匙,67抬起头,任由雨水啪打着他苍白的脸,低头看了看紧闭着的屋门,只觉无计可施。
就在此时,屋门打开了,一张苍老的脸从门缝间露出,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声音乾哑地道:「你来了。」
67点了点头,走进屋子里。
屋子非常简陋,跟两年前一样,只有一个电冰箱、一部电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