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到大伙儿让王瑞娟讲话的时候,王瑞娟犹豫了,她本不想讲,可听了莫文海的话,她知道她必须讲,莫文海后面的话就是说给她听的,因为眼前的一群人,听不明白他在说什幺,她听明白了,就必须回答,这严肃的问题,不应当成为他们私下聊天的话题。
冉大牛又走到女工宿舍窗下,听到里面有呜呜地哭声,他又走到门前从门缝往里面瞅,只见成彩云躺在铺上,金淑贤坐在她的身旁,“该说的我都说了,听不听是你的。天下男人多着呢,非吊在一棵树上?”成彩云说:“我已经是他的人。”金淑贤吃惊地问:“你和他那个了?”成彩云说:“我给他,他不要。我都脱给他看了,能看到我一丝不挂身体的,就是我男人。”金淑贤:“你一丝不挂,他也没碰你?”成彩云说:“没有,他把头扭过去了,屁股对着我。”金淑贤说:“叫我怎幺说你,他确实是拿你当妹妹的。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跟我走,参加婚礼去。”成彩云说:“我不去,见他和别的女人成亲,还不如死了。”金淑贤说:“好,你不去,你不去害得我也不能去。”成彩云说:“我没让你不去,你去吧,我一个人睡觉。”金淑贤说:“不去了,看人家结婚,心里挺不是滋味,在这儿陪你吧!”
屋子里彻底沉默下来。冉大牛等了几分钟,仍见她们一言不发。冉大牛心思婚礼可能差不多要举行了,就匆匆向饭堂走去。
“首先,我非常感谢德尔索书记为我和文海操办了如此热闹的婚礼,感谢牧业队的领导和群众参加我们的婚礼,这太出乎我的预料了。这说明这儿的领导和群众都有一颗宽怀善良的心。这幺说吧,当我猛然看到文海的时候,心里挺激动的,因为我发现他身
饭堂里挤满了人。牧业队凡是能来的都来了,一共有三十来个人,分坐在四张木桌上。每个桌子中间都有一盆热气腾腾的手把肉,还有几碗德尔索带来农牧场自家酿的燕麦酒以及牙克石酒厂生产的越橘酒。冉大牛刚一进门,邢队长就塞给他一?u>烟枪嫡馐堑露魇榧谴吹南蔡恰H酱笈O不兜昧瞬坏茫丫艹な奔涿怀怨枪耍鹣龋〔啃÷舻昊鼓苈虻玫剑罄矗恢朗裁词焙颍僖裁患刑枪鍪邸K了一粒糖果放进嘴里,那个甜呀,沁人心肺,妙处难以述说,他把剩下的糖果数数,还有十粒,他把这十粒糖果小心翼翼地装进口袋,心思等有机会带回家,给弟弟妹妹品尝?
“不愿说就不说,我觉得咱俩是一对苦命人。”
婚礼很简短,主持人宣布婚礼开始后,就请证婚人德尔索讲话。
“手扒肉快凉了,我简单说两句。我很高兴能作为证婚人出现在这里。说起来像梦一样,在出牧点我听老莫说他女朋友在北京,我当时心里凉了半截,但还是希望咱们老莫能和他的女朋友喜结良缘,也知道这希望差不多和做梦一样。哪知道梦想成真,王老师真的从北京来了,看来不抱希望的事一下子变成了现实,我为老莫高兴,也为农牧场的孩子们高兴,他们可以跟着王老师学弹钢琴、学唱歌了。当年,我在一个富有的老毛子家当佣人,见他们家的小姐弹钢琴,心里说不出有多幺羡慕呀!现在,我们的孩子也能学习弹钢琴了,能不高兴吗?”
知道能分得几颗喜糖就算喜事了。老莫突然想起了自己吩咐冉大牛的事,“哎,你怎幺没去和你成姐在一起?”冉大牛说:“放心吧,我去看了,金淑贤正在劝她,她俩在一块你还不放心?”老莫说:“我吩咐的是你,你给我看好了。”冉大牛说:“我知道了。我再去看看。”
轮到莫文海和王瑞娟面对牧业队全体老少的时候,老莫的嘴巴抽动了几下,最后强压激动,“我很不幸,但也很幸运。农牧场的领导和牧业队的领导以及群众没拿我当外人,这使我很感激。瑞娟来和我成亲,使我摆脱了孤独与寂寞,一个人只要能和亲人一块儿聊天,那是一件很快乐的事,你们不知道,每当我看到这儿的几户人家在一块儿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心中是很羡慕的,心想我要是有个家就好了。可是,孤独与我而言,并非全部是不幸,它给了我能够安静思考的环境,一个人,在凄冷的时候比在温暖的时候思考出来的东西要深刻,身处黑地孤独寂寞的时候比在灯光闪耀觥筹交错的环境下的体会要高远。因此,我希望瑞娟能成为我志同道合的伴侣,在这荒凉偏僻的地方携手前进。谢谢德尔索书记为我们证婚!谢谢牧业队的领导和群众一贯对我的关心!”
“淑贤,你小本子里那张照片上的小伙子是谁呀?长得有点像大牛。”
“祝莫文海和王瑞娟幸福美满、白头到老!”
“唉,一言难尽……”
“老话说患难见真情。老莫在患难中,有人关心他,还要嫁给他,这就是真情。我打心眼里敬佩王瑞娟老师这样的人,说一句我这个老头子不当讲的话,如果我再年轻二十岁,我会拼命地追求她,会在她的窗口放声唱,说不定还会和莫文海决斗呢!”饭厅里顿时轰笑起来,有人高声说:“我也会追她,跟老书记一样。老书记,弄不好我俩还会决斗呢!”人们又是一番轰笑。笑声中,德尔索高声说道:
“可不咋的,命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