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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
他这好友今年刚过六十大寿,身体又不是很好,此一去……谁能说得上来会出现什么变故呢。
紫衣老者将刚刚的话补完,“他们不敢来,担心政见之争会影响仕途,我终日在翰林院里编修书籍不问朝政,仕途早就走到了尽头,没什么不敢的。”
陆钦摇头微笑,“不是他们不敢,是我不愿他们前来送行。”
紫衣老者长叹,“你啊你——”
“江南乃文教兴盛之地,你孑然一身,若是在那里待得无聊,不若进书院当个教书匠。”
“一介阁老进书院当教书匠,我想没有哪个书院会不乐意。”
陆钦有些心动,但想了想,还是轻叹一声,“罢了。”
“为何?”紫衣老者有些急了,“那些人把你逼走朝堂还不够吗?你当个教书匠教个学生,有谁敢反对。陛下一直念着你,他若是知道那些人逼你至此,定然也会生气的。”
洛水之畔的晚风有些喧嚣,陆钦宽大的袖袍翻飞,整个人有种羽化登仙之感。
他微叹口气,“和他们无关,是我自己怕把良才美玉教坏。子慎,我的思想和抱负都太过沉重超前,朝堂容不下我这种思想抱负。”
说这话时,他语气平和,没有任何的激愤与恼怒。
字子慎的翰林学士沈唯,却自心底升起一股不平和悲愤来。
三十多年前,那个在金銮殿上对答自如、意气风发的状元郎,已经被一次次的失望和贬谪诘难,打磨成如今这般光华内敛、气度温和的模样。
这朝堂!
这世道!
陆钦又一笑,宽慰好友,“现在的我有些累了,回到老家先好好休息一段时日,到时再另做打算吧。”
他抬眸眺望码头方向,“时间已不早,我该上船了,子慎你也该打道回府。”
“好,你定要好好保重身体。”
“我知晓了,不必担忧我。”
怎么不担忧呢?
他这好友孑然一身,这一次回老家,只有两名老仆和十几箱书籍相伴,此外再无他物。
朝堂上那些政敌,一次次攻击他的政见,一次次攻击他所做下的决策,唯独无法攻击他的为人。
这是一位,连敌对者都不得不称颂人品的君子。
☆、第202章 为往圣继绝学5
嘴欠一时爽,奈何傅岑直来直往惯了, 要教训自家小崽子那都不需要点亮什么嘴炮技能, 当然也是因为嘴炮不过。
他都不知道这小孩子是怎么长大的,嘴巴叭叭叭开口, 一般人还真都说不赢她。
第二天天还没亮, 傅岑换好短打,就让婢女把衡玉从床上拎起来, 先罚衡玉绕着演武场跑几圈再说。
结果春秋推门进去,就见衡玉已经盘膝坐在床上, 一只手托着腮。
“春秋,你来啦, 正好, 帮我穿衣服吧。”衡玉将手往前一伸,示意春秋帮她穿衣服。
一副完全预料到春秋会进来的模样。
春秋哑然而笑, 连忙上前帮她穿衣服,“看来世女早就知道国公爷会提前过来喊您起床。”
衡玉懒洋洋套衣服。
她祖父的套路十年如一日,要猜到实在是太简单了。
不过等穿好衣服出门,衡玉倒是没再开嘲讽技能,让她祖父觉得自己胜了一筹算了。
吃过早膳, 傅岑领着衡玉去书房,“不是说要给你皇祖母和皇帝舅舅写信吗?笔和纸在那里,你写吧。”
连启蒙都没启蒙, 还说要给太后和陛下写信?看把这小崽子能的。
只能说这两年跟她祖父斗智斗勇, 衡玉已经斗出经验了。
她刷的一下从怀里抽出已经封装好的两封信, 乖巧放在桌面上,往傅岑的方向推了推,“祖父,我给皇帝舅舅和皇祖母的信都放在这里了,你什么时候派人送信入京城,顺便把我的信也一块儿送过去吧。”
傅岑眼一瞪,衡玉立刻从椅子上下来,企图溜走。
将要打开书房门时,衡玉又转过身,好整闲暇道:“不可以偷看我写的信。”
“你祖父我像是这种人吗?”
“难说。”丢下一句,衡玉“啪”一声拉开书房门,越过有些高的门槛往外走。
傅岑手已经抓起兵书,就等着往她后脑勺扔,衡玉已经“啪”一声,又把书房门给重重关了起来。
盯着那紧闭的书房门几秒,傅岑将兵书放下,目光落在书信上,在拆开看与不拆开看之间纠结。
——万一她真的拜托太后和陛下帮忙找老师怎么办?
纠结片刻,傅岑一叹,从桌面上将书信捡起,随手放到他迟些要送去京城的信函中间。
虽然是个小孩子,但还是尊重她算了。这小崽子也不像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
***
衡玉在信上的确没提出什么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