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你给我过来。”
喜儿迈过半月门儿,看见逍遥楼后院柴火垛边上烂泥一样瘫着浑身脏兮兮的麻脸乞丐,厌恶地瞥过脸去。
真不知道禄人哥哥怎么偏就看中了这么个货色。
不过想到鸨公的冷漠的态度,以及楼里倌儿伶人们讥诮的眼神,喜儿咬了咬牙,想到禄人哥哥现如今的处境,要是熬不过这次春chao,哪里还有他们主仆两个的以后?!
“说你呢!小乞丐!给我滚过来!”见到烂泥一样的东西没有反应,喜儿跺了跺脚,走上前来,一把揪住了麻脸乞丐蓬乱的头发。
“痛!”
从头皮处传来一股尖锐的痛感,逼得夙鸢不得不睁开了眼。
同时,这真实的痛感也让她清楚的意识到——她没有死,她还真真切切的活着,虽然这具身体发着高烧,意识都已经混沌不清了。
“跟我走!”
喜儿见到她有了反应,不由分说,抓着人就往前走。
夙鸢被迫站了起来,高烧中的两腿还有些发软,这小厮她见过,在刚重生在这副身子上时候,他的主子扔给过她一块馒头。
也是那块馒头,让她撑过了这三天。
也正因如此,夙鸢并没有奋力抵抗,被喜儿半拖半拽的带进了一间屋子。
“脏死了!赶紧给我拾掇干净点儿!听到没有!”
帕子被狠狠地摔在了她的脸上,喜儿嫌恶地撇了撇嘴:“赶快收拾干净了,带你去见主子!”
夙鸢并不明白他想要做什么,可是饥肠辘辘的滋味儿并不好受,她好容易活过来,不想再被饿死。
“我……我去……见……有饭……饭吃么?”
许是这具身子的原主极少说话,夙鸢一开口,竟有些吃力。
喜儿也有些差异,他本以为,这麻脸乞丐是个哑巴呢,不过不是哑巴又如何,长成她那副鬼样子,真是让人看上一眼都倒胃口。
“有有有!赶紧洗干净了!”
说完,也不该夙鸢再次追问的机会“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夙鸢回头看向了脏兮兮的浴桶,伸手,冰凉的水冷的她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从前贵为帝姬,从来没有,也从来不敢有人打这么冷的水让她洗澡。
不过那都是从前了。
夙鸢低下头,看着水面映照出的满脸红色斑纹,看起来面目可憎的自己,苦笑地一声,咬牙,深吸一口气,抬脚踏进了冰凉的浴桶里。
绣着大红色富贵牡丹的屏风阻隔了夙鸢的视线,此时此刻她已经洗漱一新,同最开始那狼狈不堪的模样形成了鲜明对比。
尽管如此,她因为营养不良枯草一般的头发还有瘦削的身板儿依旧被喜儿瞧不上眼。
“赶紧吃,吃完了公子有话要问你。”喜儿说完像是喂狗似的将点心丢在夙鸢的脚边。
夙鸢并没有在意他的轻慢,饥肠辘辘的她没有挑剔的余地,胡乱将脏了的点心塞进了嘴里。
味道虽比不得曾经的那些珍馐美味,却也是她这么多天来吃到最好的了。
“饿死鬼一样的东西!”喜儿不屑地撇了撇嘴。
“喜儿,不得无礼。”
屏风后面传来了一个清润的声音,只是此时此刻,那声音听起来,仿佛在压抑着什么似的。
夙鸢狼吞虎咽的吃完了点心,吃人家嘴短,抬起头正想问对方到底想要问什么话。
却突然感觉后背一个力道袭来,被喜儿骤然推了一把。
“去里间儿回公子的话!”
他说完,竟是转身出门走了,随后传来了落锁的声音。
夙鸢则是踉跄地撞倒了屏风,扑在了大红色的牡丹图上,抬起头,入眼的又是一片大红的罗帐。
一截儿纤白的藕臂伸了出来,对着她勾了勾手。
“进来。”
那清润的嗓音比起方才更加沙哑了一些,仿佛竭力压抑着什么似的。
夙鸢本能地察觉到了危险,可是高烧却让她的脑子一片混沌,加之一股奇怪的感觉正蔓延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浑身软绵绵的,提不起力气。
点心!
她方才吃的点心,有问题。
似是久久等不到回应,红罗帐内的人终于丧失了耐心。
“啪!”的一声,罗帐被掀开,半裸着的男子赤着脚从塌上走了下来。
夙鸢刚刚吃力的从地上爬起,还没有来得及站直身子,听见动静,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