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太凄惨了,负责人把当天的薪资装在信封里交给何肆,终于朝他笑了笑,问他过年期间有没有时间,公司会举行更大规模的活动,到时将聘请专业的摄影师拍摄关键时刻的照片,而他负责拍拍现场的细节,打打下手之类的。
何肆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这事他早就想过,晏尚覃春节肯定会回老家,他爸是当地银行高管,应酬到时免不了。而他的处境尴尬,回家也不对,不回家也不好,因此如果能找到短期兼职就是最好的了。
晏尚覃拖着行李箱回老家那天,他俩都有些依依不舍。
“我年初四就回来了,乖乖等我。”晏尚覃摸了摸何肆的头,觉得他好像有点瘦了,不免心疼,“哎,没必要做兼职,搞那么累。”
“不会累,反正也是闲着。”何肆笑着说。
他真的觉得不累,有事情做的感觉很好。因为干活过程中发生的快乐或者糟心的事,一下子就能迅速填充他全部的思考空间,这样就能尽量避免某些真实的负面情绪涌上心头。
春节前的一个礼拜,何肆随培训机构去了一趟外地拍摄。他不怕吃苦,要干的活都手写在记事本上。每天二十四小时待命,吃住的标准不低,但人长时间处在神经绷紧的状态下,内心深处的疲倦感逐渐累积,他想增加安眠药的量,又怕睡得太安逸,次日起床的状态太松弛,权衡之下只能忍耐。
每晚睡前他给晏尚覃发信息,告诉他大致自己今天做了什么,拍到了哪些很有意思的画面虽然不太可能用在宣传页面里、吃到了当地很有特色的食物虽然最后害他拉肚子了。而晏尚覃也会回信息跟他聊几句,最后互道晚安。
今年春节他们没有一起度过,何肆觉得有些遗憾,他想过总有一天他会跟晏尚覃一起回老家看看,到时以怎样的身份都待议。他想和他一起回去,在夜深无人的时候手牵手,老家的路很多都没安装路灯,这样他们就能隐藏住彼此夜河般流淌的柔情,在幽静黑暗的角落里接吻。
还想走过十多年前他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走过的地方,在黄土坑里互相推搡打架,在满是灰尘的公园里抓鱼。
大年初四,何肆的兼职告一段落,他盘算着时间,回到家的时候晏尚覃应该已经到家了,他发了一条信息问他回程是否顺利,可是那边没有回复,他又尝试打电话,是忙音。
深夜十一点,何肆拖着行李箱浑身疲惫地站在门口,原本想按门铃,想了想还是直接掏钥匙开门。他以为家里不会有人,因为屋内没有开灯,玄关依旧只摆了他自己的拖鞋。
他的手按在墙上,弯腰换鞋,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阳台的门开了,冷风静静地在他四周流通,空气里有一种淡淡的烟味。
他只换了一只脚的鞋子,瞬间反应过来,疾走几步将客厅的灯打开,随着一声清脆的开关声响,屋子里变得明亮无比,就像是黑暗处有某种原本寂静潜伏的动物突然被唤醒了一样。
“哥。”
何肆轻轻叫道。
“怎么不开灯,一个人坐在这里?”
晏尚覃安静地坐在桌前,他手里的那根烟已经快烧到手指,他好像没有知觉,也没有意识到这件事,他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背影一丝不苟的挺立着,脚边是他的行李箱。
何肆低头看了看,用轻松的语气笑着抱怨道:“喂……我走之前做了新年大扫除的,你怎么把箱子放在那里?哦,你的鞋也没换……”
“何肆。”晏尚覃突然叫他的名字,声音低沉沙哑得令人心痛,“我有话跟你说。”
怎么了?何肆的心里猛地抽搐了一下。应该是最近太疲惫了,总觉得心脏偶尔会急速蹦跳两下,甚至能感受到血ye迅速向四周蔓开的麻痹感。
该不会是我们的关系被别人发现了吧?
他暂时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性,这也是对他而言,下意识能想到的最恐怖的突发事件。
何肆没有再换另一只鞋,反正房子已经被弄脏了,需要重新清理打扫。他以不太自然、甚至有些滑稽的姿势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到晏尚覃面前。
“你说。”何肆道。
说完以后他又蹙眉看了看四周,在想会不会是什么恶趣味的整人游戏。话说回来,晏尚覃这么古板的人应该不可能会搞这种……他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了,随即晏尚覃的话让他的笑容褪了个干净。
“这次回家……我才知道家里出了很多事。”晏尚覃抬起头,黑眼圈非常明显。
“何肆,具体的事情我没法跟你说得很明白……和我爸之前经手的一起放贷项目有关……出了很严重的违约事件,我爸正在协助调查……也许以后都出不来了……我妈现在病倒了,她这次真的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他的语气竭力想保持冷静,然而只能零零碎碎地试图拼凑一个完整又模糊的事故背景。
何肆脱口而出:“你呢?会牵连到你吗?”
晏尚覃愣了一下,苦笑着摇摇头,又点燃了一支烟。
过了片刻,晏尚覃苦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