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萧瑟,夜雨飘摇,连接祁京和京城的官道上远远走过一队车马,浩浩荡荡约莫有三四十人,队列簇拥着中间的两顶轿子,稳步向前行进着。
程芳寅连着赶了大半个月的路,现下总算是到了祁京城外,想必天不亮就能赶到。闭目养神之时,程芳寅隐隐听到前方有哄杂声,心中烦躁,而队伍又迟迟不走,他便怒气冲冲地下来。
队列前段的侍卫们正同一个老汉吵嚷着什么,见程芳寅来了,连忙恭恭敬敬地问好,那老汉也跟着作揖,嘴里还道:“这位公子,您讲讲道理,我带我自己女儿回去,有什么犯法的?”边上一个年纪轻的侍卫听了忍不住还嘴,“那是你亲女儿吗?人都快被你弄死了。”老汉不甘示弱:“她一个贱婊子,跟男人私奔,我不教训她她不长记性。”
带队的侍卫是个嫉恶如仇的,听得直皱眉,呵斥那老汉道:“你为人父亲,怎能对自己的女儿口出秽语?况且若他二人两情相悦,你又何苦逼得他们私奔?”老汉头低了下来,嘴里仍是不服气地嘀咕,“这哪里是两情相悦那男人见我追来,跑得屁股影儿都没了”
程芳寅冷眼看着,打了个哈欠,走到老汉后面的板车边随便看看,却吃了一惊:稻草堆上躺着一个人,穿着不起眼的深蓝色长袍,因为身上的伤口洇血,布料颜色深得近乎于黑。她身量不短,但是很瘦,手腕和脚腕上被粗麻绳捆着,眼睛也被蒙上了一条宽大的黑布,整个人死气沉沉地躺在那里,看不出一点生气。
侍卫也看见了,惊骇地问老汉:“你把你女儿打死了?国有国法,就算是你女儿,杀人也要”
“没有没有!”老汉急忙否认,快步走到板车前,伸手用力掐了一把板车上的人,听她发出难受的闷哼,便笑出来,“您看,没死吧,死不了的。”
板车上的人因这一掐,仿佛又活过来一般,只不过万分痛苦,大口呼吸着,喉间发出微弱的“嗬嗬”声。
程芳寅看到她露出的半边下巴在黑布的映衬下越发苍白,下颚的线条因为瘦而显得分外生硬,嘴唇惨白,呼吸的样子像一条快渴死的鱼。
“即便是没死,你也不能这般对她。”程芳寅皱着眉,瞥了那老汉一眼,那老汉连忙哈腰称是。
天色愈来愈暗,程芳寅一行人急着赶路,带队侍卫便转头警告老汉,“你日后不要再如此打骂她。”老汉敷衍点头,侍卫还想再说什么,被程芳寅拦住了。
“赶路要紧。”程芳寅将落在那老汉女儿身上的眼神收回,转身走回轿子。
回到轿中,程芳寅想继续睡一会儿,闭上眼脑海里却都是那半边苍白的下巴,白的晃眼,艰难地开合呼吸着。
忍了许久,程芳寅掀开轿帘往来处看,外面雨已经停了,早已没有了老汉的身影。
轿前的侍卫见他神色古怪,恭敬地问他:“公子可是在想刚刚的事?”程芳寅看着他,抬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那侍卫道:“公子你初来祁京,许多事都还不知晓。那个女人,八成是个‘清女’!”
神光元年,科举整改,皇帝为了统一思想,整合教育资源,将上京周边的城市祁京作为教学重地,在本地大力发展教育,设立“厚学堂”,京中的贵族男子均要到厚学堂读书三年,方可获得科举资格。祁京从此便迎来送往了无数的上京男子。
为了让学子们专心读书,祁京禁止任何骄奢yIn逸的活动,尤其是“yIn”。一夜之间,祁京所有的烟花柳巷都搬了家。只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祁京中私相授受不在少数。有房家假意租借房屋给学子们,实际上是将自家的女儿租卖出去,这类女子叫做“清女”。
这种违反律条的行为,经由上京一些权贵的打点,加上又有油水可捞,祁京的官员们便也睁只眼闭只眼,到如今竟成了一种风尚了。哪户房家没有清女,倒成了异端;哪个学子不玩上一玩,也成了榆木脑袋的书呆子。
总而言之,如今的祁京,是越禁越盛,已成了yIn逸的天堂了。
程芳寅先是听得呆愣,然后便冷笑起来,“哈,我爹让我来这里读书,说这里是个好地方——果真不假啊。”
两年后。
“程兄,你务必要信我!”江慎满面红光,分外激动地对程芳寅道,“这、我简直没有遇见过这样好的货色!”
程芳寅抬眼看了看江慎,嘴角牵了一下,也不对他说什么,而是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怀里摊着的女人的雪白丰腴的胸脯,引得那女人“哎呦”一声,嗔怪地看了程芳寅一眼。程芳寅捏着女人的下巴便吻起来,江慎在一旁焦灼地看着,也不打断。
女人被吻得七荤八素,程芳寅倒是神清气爽,调笑地对女人道:“小蝴蝶,你江爷要拉我去别的房家,说没见过那样好的清女。你说这怎么办才好?”
小蝴蝶登时耳聪目明起来,细长的眼睛瞥着江慎:“江爷,小蝴蝶伺候你的时候您还说我只应天上有呢!这才出去睡了野女人几天,就忘了我小蝴蝶的好啦!”又转过头来甜腻地对程芳寅道:“还是程爷知道疼人,小蝴蝶一定尽心尽力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