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啸地冲上来,老毛和童子拽着盛望打招呼,说明天开始集训,让他俩加油,给附中长点脸面。
他知道,盛望听不见。
他可以一个人站在路上,希望盛望止步在路边,歇一歇脚就离开,最好不要跟他打招呼。他没有想象中那么稳重,他怕自己摁不住。
*
集训在另一个市,跟附中隔着江。
据菁姐讲,他们特地挑了一座极其偏僻的学校,距离市中心十万八千里,倒车转车很麻烦。附中为了减少他们旅途辗转奔波,特地安排了专车。杨菁作为附中带队老师,负责把他们送过去。
上车点依然是等校车的地方。
“我好不容易捞到一天不用出卷子改卷子,还得这么早起来吹冷风,天都没亮呢!”杨菁在线衣漆皮裙外面裹了一条足够遮到脚脖子的薄呢大衣,在风中跺着脚骂徐大嘴,中老年人自己起得早,安排车都不考虑年轻人要睡觉。
她骂完徐大嘴又开始骂盛望,因为盛望穿得比她还少。
盛大少爷也很后悔,他今早本来拿的是一件厚实的外套。出了附中不用成天穿校服,他那些简单又帅气的衣服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但是临出门前,他脑子一抽,鬼使神差地换了一件薄的。
杨菁翻着手机,说今天大幅度降温。盛望一边冻得耳朵泛红,一边敞着拉链在他哥面前晃,江添皱着眉瞥了他好几次,问他“知道今天几度吗”,他就是塞着耳机假装听不见。
晃到第四圈的时候,江添终于没忍住,像上回一样给他把拉链拽上了,又摘了他一只耳机说:“冻得爽么?”
盛望心说我踏马当然不爽,我眼泪都要被吹出来了。我这不是想确认你心情恢复没恢复吗?!
万幸,季寰宇那个人渣留下的不愉快似乎只停留在了昨晚。他哥还会皱眉训人,没有排斥也没有避嫌,还会给他扯拉链,说明影响没有他想象的大。
但他还是有点不放心。
这种担忧超过了其他情绪,以至于他甚至忘了昨天赵曦说过的话,忘了江添什么都懂这一点,只顾着确认对方有没有因为季寰宇留下什么Yin影了。
当然,也有可能他潜意识里就想忽略那些。
有时候学生的思维很奇怪,好像学校里发生的每一件事就仅止于学校,出了校门就不一样了。
他们要去集训了,要去另一个城市,短暂地离开附中。那些在教室角落、宿舍阳台、Cao场边或是树荫下暗生的情绪也可以悄悄放个风,不那么小心翼翼了。
就当是一场限定时间的假期。
结果假期的开场就不尽如人意——盛望罕见地晕车了,不是上次装的那种。
车刚过收费站,他就感觉胃里一阵阵翻腾,车内空气带着一点淡淡的皮革味,平时没太注意,这时候存在感变得极强,拼命往他鼻前钻。
他本来还在跟菁姐聊天,四处找梗逗江添。这会儿终于老实下来,说了一句“我靠着睡会儿”,便仰在了椅背上,还把里面里面套头卫衣的帽子拉下来掩住了光。
他觉得自己脾气真怪,上次装晕车张口就来,这次真难受却偏偏犟上了,好像开口说一句就显得自己特别虚弱似的。
江添擅长气人不擅长闲聊,盛望一旦闭了嘴,杨菁也没了聊天的兴致,刷刷手机也准备支着头睡一会儿,车内很快安静下来。盛望在难受中半睁了一下眼,瞄见江添塞着白色耳机,低头在手机上飞快地打着字,也不知道在搜索些什么。
反胃的感觉有点重,盛望没多看,又匆匆合上了眼。
晕车的时候每一秒都很漫长,时间感会发生错乱。他不知道自己仰了多久,忽然感觉身边的人动了一下,好像往前倾了身。
江添压低嗓音叫了杨菁一声,说了一句什么。盛望耳膜里嗡嗡作响,没大听清楚。杨菁的音调就要高一些,说了句:“两公里吧。”
接着是拉链声响,也不知道她在翻找什么。
过了片刻,皮质软座又轻轻动了一下,身边的人靠了回来。
下一秒,盛望感觉自己唇边触到一样东西。江添低低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张嘴。”
盛望:“?”
他下意识张了嘴,才跟着睁开眼睛。
江添手里拿着一包刚拆的话梅,拿出来的那颗已经塞进了盛望嘴里。
“菁姐给的。”江添说。
杨菁从副驾驶那转过头来,说:“晕车干嘛不说呀?一会儿有个休息站,让司机师傅在那边停一下,离那边起码还有三个小时,你还能挺到目的地啊?”
她那包话梅也不知在哪买的,酸味很重,大概就是为了晕车备着的。反胃的感觉瞬间被压下去不少,盛望总算有了点Jing神。
他用把话梅顶到腮帮边,冲菁姐说:“平时不晕。”
江添瞥了他一眼:“明明上次就晕过。”
盛望:“……噢。”
杨菁乐了,司机师傅没憋住,问道::“我开车很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