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不过两天时间,眨眼就过去了,还没等闫林涵喘上一口气,搬家就提上了日程。
闫林涵家住的小区,由于处于临江且市中心的黄金地段,是一块大肥rou,几年来,附近的小区和老房子都在逐渐消失,但是市恁是没有开发商能把这一大块给拿下!一直等到了这一年年初,才出现了一个港商,一口吞下了这一块肥rou。
价格一径拍板决定,之后,整座小区就如同树倒猢狲散一样了。
高考之后的半个月,每天,小区里都回荡着搬家的声音,行囊拖走了一箱又一箱,家具开走了一车又一车,每个晚上亮起的灯越来越少,人声也越来越稀。
原满扒在阳台上看着楼下工人把一样样东西搬上卡车,不一会儿就塞满了一车。
“今天轮到张琦家。”
楼下张琦妈拉着张阿姨的手依依不舍地在说着什么。张琦则是一脸不耐烦地站在一边。
大概觉得有些无聊,一双眼睛四处乱瞄,突然发现了原满站在楼上看他,张琦似乎愣了一下,下一秒,他笑着举起手朝着原满的方向毫不客气地就竖起中指。
“他!”原满一脸愤怒地立刻也向他回敬一根中指。“张琦那混蛋从小跟我不对盘就算了,现在临走了,还不给我留个好印象!”
一看清原满的动作,张琦在楼下顿时笑的前俯后仰、乐不可支。
张琦妈的话似乎已经说完,转身拉着他上了车。堆了满满的卡车,在空地上转了个方向,就开走了。楼下霎时,只余下张阿姨一人还立在原地眺望车驶离的方向。
“张叔叔也不在了,今后也不知道张琦和她妈会怎么样。”原满一脸惆怅地看着她妈的背影,小声咕哝了一句。
张琦爸是四年前得癌症走的。
当年,这件事让整个小区的人都震惊了。
事到如今,每每谈起张琦他爸,小区的人们都还会忍不住感叹:“哎——,张琦他爸原来身体那么好,怎么说没就没了呢?真是太可惜了!要是他爸现在还在,张琦那孩子也不会小小年纪就搞那些歪门邪道啊”
一旁,闫林涵默然无话。
他知道,原满其实并不是要一个答案。
有时候生活就像一篇意识流小说,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它会讲到哪里,但是你却无法中途喊停止,只有继续坚持把它读完。
“涵涵,你家已经搬完了吧?”原满问。
“嗯。”
衣服和书什么的,早几天他妈就陆陆续续让人搬到了那边复式楼的新家里,剩下的旧东西也不会再要了。这次搬家还算是轻松。
“那”原满犹豫了一下。“你和林琅准备什么时候走?”
“最后一天吧,不急。”他想在这个地方多停留一会儿。
这辈子,这里实在承载了他太多太多的回忆。
“你呢?”他又问原满。
原满叹了口气。“明天要填志愿,我爸说准备后天搬。先去我大舅家住一段时间,他家是自己做的私房,很大,有空位腾出来给我们住。至于之后之后再买房吧。”
这次拆迁,开发商摆明了要囤积土地,根本不可能还建,所以每家每户都是采取现金偿还,但是即使有了一笔相对优渥的钱,照着目前市房价冉冉而上的趋势,原家买房还是十分吃力。
一直以来,养着两个孩子的原家经济就不曾宽裕。
从小,原家两兄妹就喜欢往闫林涵家凑:其中的一个原因是闫林涵,另一个原因就是闫家总是有着很多很多漂亮有趣的玩具。
三年前原源的入伍减少了家里不少负担。但是没两年,洗衣粉厂的彻底垮台对原家来说不啻于一次晴天霹雳。
虽然这一两年,原海凭着一把好手艺在外面总能时不时接点小活。但是眼看着原满马上就要上大学了,几年后,原源也会面临转业的问题,甚至不久的将来,还要Cao心原家兄妹的婚姻大事:原家夫妇肩上的重担可想而知。
想到太过沉重的现实生活,阳台上的两人陷入了沉默。
第二天,是到学校填志愿的日子,正好还是个周末。
一早闫林涵刚起床,就看见另一边林琅也醒了。
“哥,今天是出分数的日子吧?我想和你一起去学校看看。”小孩揉着眼睛对他说。
闫林涵低头想了几秒。
“嗯。”
两人简单在家吃点东西,就出发去了学校。
骑车进入校园,顺着一条两边种有高大梧桐的小道向前走,刚看到高中部的教学楼,就被楼前黑压压的一堆人头迷了眼。
公告栏的成绩榜前真是人山人海,一层一层的人头几乎望不到尽头,家长、学生都参杂其间,有的人在焦急询问分数,有的人笑的春风得意,有的人则是愁眉不展,还有的人甚至掩面哭泣一张白底黑字的榜单竟然有着和判官手中生死簿一样的力量,让人们为之或喜悦或悲伤,真不可不为之感叹。
人群之外,闫林涵坐在车上扫了眼攒动的人群,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