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份是一年中最舒服的时候。
这个年代的气候还是温和的,没有往后那种极冷极热的极端天气。风即使有点燥热,在爬上三楼的窗户后,也早消散了。
这时筋疲力竭的它喘着气在木架子的窗台上直起腰,嘿嘿笑着就准备冲进眼前的房间用它的拿手本领大肆捣乱一番,哪知它抬头一见紧邻着窗户的书桌边三个埋头写字的圆滚滚的小脑袋,心就软了下来。
风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说:算了,我还是做一件好事让你们这几个小家伙凉快凉快吧!
此时,三个小脑袋中间的一颗正好抬了起来,迎面一阵清风温柔的拂过,刚做完作业的闫林涵一抬头就接了个正着。他微微眯起眼睛,任风把他额头上的汗吹干。
看来今天穿的有点多了。闫林涵扯了扯有点黏在身上的棉布长袖衬衫,回头望向坐在他左边的原源。
短暂的寒假一过,他们就迎来了第二个学期。
经过第一个学期,他没什么挣扎就已经习惯了被原家小兄妹无时无刻缠着,也早习惯了每天连他们自己都唾弃的低智商吵架。习惯了之后,他觉得,其实这样也挺不错,热闹呗。
停留在原源作业本上的目光一顿。
“原源。”闫林涵实在忍不住开了口。
“啊?”原源侧过头睁大眼睛看他,满脸的疑问。
“三加七等于多少?”
原源不明所以地回头看了眼自己的作业本,然后转头回答:“九啊。”
闫林涵瞟了眼他作业本另一面上一个接一个流畅无比的红叉。“你先掰着指头算算。”
原源立刻听话地放下笔,掰着一根根指头就数起来。幸亏十个指头刚好够用,否则闫林涵还要将自己的手贡献出来。
“啪”地拍了一下自己脑袋,原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嚷道:“原来是十啊!”
“嗯。”闫林涵点了下头,然后跳下板凳准备将整理好的各科作业本装进放在床上的书包里。
听着身后原满又大叫了起来:“原源,你真是个笨蛋!”
闫林涵在心里默默想,其实已经比上学期好多了,之前原源可是掰着指头都能数错的,更别提十以外的加减法,那考试时肯定是要脱鞋子了。
这厢原家小兄妹又吵闹起来,那厢闫林涵听见房间外有开门声,走出去一看,果然是林曲英下班回来了。
“妈。”
林曲英在幼儿园当老师,穿着一贯很朴素,一件白连衣裙一双塑胶平底凉鞋,但是脸色却没有往日好,神色间有点心事重重,只淡淡应了闫林涵一声。走到饭桌边放下手里拎的菜,在板凳上坐下了,才恍然惊醒似的抬头看向站在房门边的闫林涵。
“涵涵?怎么了,作业做完了没有?”
“做完了。”
“哦,好好,那你去接着看书吧!妈妈这就做饭去。”
闫林涵等林曲英走进了厨房,才收回目光,重新回到房间里。
晚上吃饭时,林曲英明显有点心不在焉,饭桌上少了她每天的“晚间小新闻”气氛沉闷了不少。连平时有点嫌她总是东家长西家短的闫胜波都抬头瞄了她好几次。
吃完饭,照常,隔壁的两个闹人的家伙又跑到他家来玩。闫林涵拿出林曲英前几天给他新买的小汽车和漂亮贴纸吸引住原源和原满的注意力后,轻手轻脚地打开了门,走到旁边半掩着的房门外。
“发生了这事,你不回去一趟可不合情理啊。”
“我当然知道非得回去。我只是想到我哥觉得丢人!真是的,自己老婆都管不住,算个什么男人!绿帽子戴了大半年不说,现在还跟着跑的没了影,把两个老的一锅丢给了我,他自己倒是舒服了!我就说我爸妈,宠老大是要出事的!现在倒好,出事来找我了!”
“哎!算啦算啦!你现在说这些气话有什么用,看就是这个星期六吧,我和你一道回去,把涵涵也一块儿带上。他从出生到现在都没见过外婆,至少也得让他认个人吧。”
听到了自己想要的讯息,闫林涵沿原路又轻轻返回房间里,重新关好了门。
原家兄妹坐在地上玩,他就坐在书桌边,脑袋里回想着刚才听见的东西。
看来之前他想到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星期六,一大早天还没亮时,闫林涵就被林曲英从被窝里抱了出来。
他坐在床边,揉着眼睛问灯光下帮他穿衣服的林曲英:“妈妈,我们起这么早做什么?”
林曲英停下正在扣纽扣的手,摸了摸他的头。“我们去看外婆。”
“哦。”他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想起来了,现在还是九十年代,从这边去临城可不是开车上个环线一两个小时就够了。他们得先从家里坐车去城东的汽车站,再转车去临城,少说也要五六个小时。
睡眼迷蒙地被林曲英推进卫生间里刷了牙洗了脸,走出来就被早等着的闫胜波一把抱了起来。
“来,儿子,要是想睡就趴在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