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巴特反手抹掉脸颊上被流弹刮扯出的血迹,把一条腿架在小桌上,用短刀将小腿上因为被血浸透而紧贴皮肤的布料划开。
通往地下室的门打开了,一个男人不太稳健地走出来,看见老巴特在处理小腿上的枪伤时他沙哑地问道:“要帮忙吗?”
“这话应该我问。”老巴特瞥了他一眼,后者看起来狼狈极了,衣服破破烂烂的,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不是沾着血就是有着可怕的淤伤,一条脱了臼的手臂垂在身侧摇摇晃晃,原本虽然憔悴但也还能看出个俊美轮廓的脸被揍出来的肿块挤得变形,另一只相对完好的手里抓着一根从他自己腹部拔出来的铁棍,正把它当做支撑自己走路的拐杖来用,“要帮忙吗,丹?”
“免费?”男人——丹瑟斯塔一瘸一拐地走到老巴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进来的时候我看见你的招牌了。”
老巴特拧着眉毛用镊子从伤口里取出子弹,“既然你问了,那就不免费。”
丹瑟斯塔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从怀里拿出了一样老巴特非常眼熟的东西,“用这个可以吗?”
杂货铺的主人不确定这是否算一种试探,但他没有迟疑太久就爽快地回答:“当然,我眼红他的甜心很久了。”
“那就当是我租借你地方以及”丹瑟斯塔扫了一眼已经和外面的垃圾堆一样杂乱的店铺,“赔偿和所有一切的费用吧。”他把恢复成手表模样的玛格丽特放到小桌上。
老巴特点头,没有立刻伸手去拿。他熟练快速地清洗包扎好自己的伤口,接着才帮丹瑟斯塔也处理了一下他身上的伤,但不巧的是他这儿没有符合丹瑟斯塔血型的血包,所以止血之后他建议对方先休息一会儿,丹瑟斯塔没有拒绝。
老巴特把不能二次使用的医疗用品包起来丢进粉碎机——他可不想让外面的人知道自己这儿有伤员——然后问:“你介意我下去整理一下你征用的那个房间里的货物吗?”
丹瑟斯塔闭着眼睛回答:“为什么要介意呢,那些是你的东西。”
于是老巴特从货架残骸里扒拉出一根铁条来,像丹瑟斯塔一样用它代替伤腿支撑自己往下面走去。地下室里的空间不算大,只有四个房间,丹瑟斯塔征用的房间里存放的是非生存必须的物资。老巴特推开虚掩的门,无视被丹瑟斯塔扭断四肢还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法蓝,开始把比较贵重的东西往外转移。
“喂”法蓝叫了他一声,他听起来介于懒散和虚弱之间,“为什么你从没跟我说过我最麻烦的仇家之一你的老相好?”
他真该庆幸丹瑟斯塔没有跟下来,老巴特面无表情地想。他没有停下脚步,但还是回答了法蓝的问题:“丹只是我一个很久不见的朋友。”
“有多久?”法蓝抱怨道:“我看你们还火热着哪。”
“十年没见了,”老巴特说,“从’天堂坠落日’开始。”
法蓝安静了几秒。
“噢,”他像是明白了什么,“那就是他对我如此热情的原因?我还以为我干过他还没出生的孩子呢所以我搞死了他的谁?”
他语气里的轻慢令老巴特想要直接走人,今天之前他还不会对法蓝的态度感到愤怒,可丹瑟斯塔的突然造访在唤起那些久远回忆的同时似乎也戳了一下他人性当中可以称之为“好”的那部分。但当他俯视法蓝的时候却又无法自抑地感到心虚,于是沉默片刻之后他把门虚掩上并回答:“他的女儿曾是你的崇拜者之一。”
“哈?”
“她做了很多和你有关的调查,她的毕业论文以你为主题,她甚至知道你喜欢旧纪元的音乐和偏爱的香烟牌子”
法蓝打断了他:“她在’亚特兰蒂斯’上?”
“是的。”
“我知道了,”法蓝翘起嘴角,“谢谢。”
他正被迫以一个近乎可笑的姿势蜷在地上,可却露出了胜券在握的表情。帮助丹瑟斯塔攻击法蓝时曾感受到的愧疚感再一次出现,并以比刚刚还要强大的姿态占据老巴特的意识,“我不是”为了帮你才告诉你这些事的。
老巴特在法蓝带笑的注视中咽下后半句话,“算了。”他烦躁地咕哝一句,抱着装香烟的盒子打算离开。
“等等!”法蓝叫住他,“帮我个忙,不用你放了我,帮我确保我的玛格丽特不会被他拆了。”
“哦,事实上他已经给我了,作为赔偿和这个房间的租金。”
“你打算把她还给我吗?”
“不。”
“好吧,”法蓝不太意外地耸耸肩,“那换一个,在你和你的老朋友叙旧的时候,告诉他我有性瘾的事。”
立刻猜到法蓝意图的老巴特白了他一眼,“丹不喜欢男人。”而且尤其不会喜欢谋害了他女儿的男人。
“告诉他就是了,”法蓝说:“公平点儿,你帮他对付了我,现在也该帮我活下来了。不管怎么说,咱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而我可没伤害过你的老婆孩子。”
“那是因为我没有老婆孩子。”老巴特冷冷说完,将房间的门在